第十九章
程贇這個名字,陸煦早已有耳聞,對方早年間是業內公認的金牌綠葉,出演過多部大熱劇集,可惜主演的劇集大多沒什麼名氣,被業內認為撐不起一部劇。
但他的演技卻是圈內公認的,各大獎項的男配角獎被他拿了個遍,其中包括電影類的獎項。
陸煦研究劇本的時候,程贇也在看他的劇本。
程贇很清楚自己站出來的意義——秦昭這個角色,導演麵過不止一個演員,可第一關就讓導演和編劇兩人認同、獲得額外加試的,隻有陸煦一個人。
不出意外的話,秦昭的人選要定了。
“準備好了嗎?”半個小時一到,編劇秦禹提醒道,“不夠的話再延長一些時間。”
陸煦搖了搖頭:“不用,我準備好了。”
“我也可以了。”程贇起身,在陸煦對麵站定。
試鏡正式開始。
這一場戲裡,太子被廢的前提是,他放縱手下殘害皇帝,加劇了皇帝的病情,他宮中還搜到了一件龍袍。
然而,真正的源頭實是皇帝對秦昭愈發不滿,秦昭的兄弟中,有天子更看好的接任人選。
坐穩皇位的,應該是果斷狡獪的狼,秦昭這太子之位雖然坐了多年,血性卻始終不足。
父子兩人在宮殿中對峙,秦昭頭發散亂,早已不見身為太子的尊貴。
“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朕何時生出了你這麼個兒L子!”
在長桌後方坐著的時候,程贇看著樂嗬嗬的,不是那種嚴肅的性格。
他年過50之後,參演的劇集大多是鄉土劇和年代劇,但實力派畢竟是實力派,他這句台詞一出,往常鄉土劇裡的憨厚就消失不見了,此刻的程贇極具帝王威嚴。
披頭散發的前太子聞言抬起頭。
這一眼不似往日那般瑟縮,瞳仁極白,雙眼幾乎直勾勾地盯著天子,眼中沒有畏懼,反而寫滿了嘲弄。
“父皇何時當我是兒L子了?”
隻這一個抬頭,導演劉春風和編劇秦禹便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喜。
這個鏡頭,陸煦接住了!
這場戲是整部劇中父子矛盾最為激烈的一場戲,程贇演技純熟,帝王威嚴被他駕馭得毫不費力,麵對程贇教科書般的發揮,一般年輕演員不太能接得住。
可陸煦隻一個眼神,就把一個囚徒太子的形象展現了出來。
至少在這個現場,畫麵被程贇和陸煦分割成了平等的兩半,程贇的強勢並沒有把陸煦吞沒,兩人反而演繹出了勢均力敵的味道。
接下來,天子道:“朕令臣子尊你為太子,一品太傅教你讀書,周國公教你武藝,可你既無文才也無武功,生就一副懦弱性子,朕很失望。”
父子倆目光對視,天子年老,看向秦昭時已無往日的威嚴,隻有滿滿的心痛。
秦昭卻不為所動,眼中的嘲弄反而更深了些:“兒L臣不幸,生而為太子。
”
“若兒L臣知曉今日之結局(),?偛??艙?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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摫?葶?癩????鏃?⑨()⑨[()]『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沒有犯錯之後的痛悔,他的眼神很冰冷。
成事之前他不安忐忑,但此刻,他反而平靜了下來。
因為整整四十年,他都在擔憂這一刻的到來。
當這一刻真正到來了,他發現,現實沒有他以為的那麼可怕。
皇帝此時又道:“這四十年間,有忠臣良將勸朕換個太子,朕心中也知你坐不穩這江山,便不忍廢你,朕想要的,從來不是一個懦弱無為的太子。”
此刻皇帝身上溫情儘顯。
程贇在威嚴與平和之間切換自如。
可回應他的,卻是秦昭毫無溫情的麵孔:“懦弱無為的太子?”
下一刻,他便笑出了聲,或許這句話讓他覺得格外好笑,他笑容更肆意了。
原先秦昭跪坐在地,聽得這句話,他竟從地上爬了起來:“父皇,你莫非以為我不知道三弟是怎麼死的?”
“您錯了,您需要一個懦弱無為的太子,他不是太子,他是您的傀儡。”
“他可以懦弱,但他不可明智,不可懂禦人,不可一呼百應。”秦昭走近他的父皇,“否則這夜黑風高之時,您不知這寢宮中,誰才是他的人。”
“您又如何安睡?”
“您越老便越憂懼,有朝一日您會被文治武功的兒L子取而代之,就如您取代皇祖父之時。”
這一刻,陸煦將秦昭眼中的惡意毫無保留地展示了出來。
秦昭確實忤逆,可皇帝將這口大鍋全部甩給他,他卻是不認的。
“住口!你這逆子!”
皇帝的情緒也在這一刻發生了轉變。
他確實被秦昭說中了心思。
“您需要一個懦弱無為的太子,一個廢物,隻要他在,您的其他兒L子就不會血流成河!”
“但江山需要一個英明神武的太子,而不是我,時機一旦到來,您需要替他除掉我!”
說完這一句話,秦昭又笑了:“我說這些又有何用?太子這‘太’之一字,就如人被架上刑具,千百年間,何時有四十年的太子?又有幾個安穩繼位的太子?”
到這時候,他已經平靜了下來。
素來懦弱的麵孔,此刻已不見絲毫不安,在秦昭不再是太子的那一刻,他終於離活得像人更近了一步。
燈光下,這位太子的輪廓都似乎更堅毅了些。
……
這一段試戲一直持續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