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有一班船,而林琅意此刻被風吹得一頭長發都在亂飄,還要麵無表情地盯著忽然像是犯病了一樣死活不走偏要拉她回去討個說法的程硯靳。

她不知道是第幾次強調了:“我說了什麼事也沒有!”

“沒有?”程硯靳深深皺著眉,強硬地攥著她的胳膊不放,“你自己看看你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被掐成這樣了還嘴硬,你要是這麼回去見我爸媽,他們隻會以為我把你揍了一頓。”

林琅意歸心似箭:“我隻是容易留印子,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容易留印子?”程硯靳仍然攥著她,隻翹起兩根手指從縫裡往她腕子上看了一眼,發現沒有被他拽出淤色,立刻又像一隻手銬一樣死死抓了回去。

他陰陽怪氣道:“嗬嗬,跟聿哥喝了杯茶,就立刻也跟他一樣天天過敏了?你必須跟我回去,我要好好教訓一下楚弘和莊嵐。”

林琅意不知道他在陰陽怪氣點什麼:“說了都是玩,而且你剛才不出現,現在打個回馬槍隻會讓他們覺得是我事後告狀,我乾嘛要跟他們過不去啊,以後都不一定有往來。”

程硯靳大為不滿:“林琅意,你居然是這樣做小伏低怕惹事的一個人,你這樣以後怎麼跟封從凝鬥?怎麼豎威風?”

林琅意把被風吹亂的頭發一一彆在耳後,衝他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鄉的夢幻笑容。

“豎威風乾嘛要拿她們開刀啊?這不有更好的人選嗎?”

程硯靳疑惑:“誰?”

他很快就知道這個冤大頭是誰了。

林琅意與他一同乘船離開金沙公館,傍晚就去拜訪了程老爺子。

程老爺子年過古稀卻還耳聰目明,身體健朗,與他早晚兩次遛公園健身的習慣分不開。

“小意,你不要被他帶著走,什麼都聽他的。”程老爺子凶巴巴地瞪著程硯靳,“這小崽子是個什麼脾氣我老頭子再清楚不過,無法無天,還真以為沒人能按得住他了。”

“我沒有……我又怎麼她了?”程硯靳叫苦不迭,“況且,我脾氣不好她脾氣好那不正好?”

程老爺子一把拎起一根純粹用來裝飾的黃花梨拐杖抽過去。

程硯靳一邊躲,一邊瘋狂地朝著林琅意使眼色。

可沒想到林琅意來之前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卻忽然反水了。

她期期艾艾地朝著老爺子靠近了兩步,又進退維穀地僵在原地,手指糾結地揪著衣擺,臉上露出為難又害怕的瑟縮表情。

程硯靳發誓,他自打認識她到現在,就沒見過這位披風戴月拋頭露麵的林大小姐這麼膽小可憐過,好像誰給她受了天大的委屈。

林琅意委委屈屈的,喊人倒是一口一個甜蜜乖巧的“爺爺”:

“爺爺,硯靳他說卡被停了,影響他的正常社交和生活。”

老爺子冷笑一聲:“不影響我不是白停了?”

好有道理。

林琅意繼續委屈:“爺

爺,他急著用,今天白天我們在金沙公館,他都沒辦法付錢,老大不高興的,所以都不願意去,他不在,我也沒趣,午後就回來了。”

老爺子眉頭一皺:“他又想一出是一出了?”

“林琅意!”程硯靳威脅地瞪著她,“你說什麼呢?告狀是吧!”

“你還敢吼人了?”老爺子身子果然矯健,那拐杖就跟女人的奢侈品包一樣純粹是點綴,正是到這種時候才派上用場。

林琅意嗚嗚咽咽的:“爺爺,你就把他的卡解凍了吧,他急的一天都不安分,晚上就拉著我來見您了。”

“林琅意你真是好樣的,你——”

老爺子抄起拐杖就往程硯靳身上抽:“我就知道你這小崽子慣會欺負人,以前正眼瞧不上彆的小姑娘,現在自己開口說喜歡又反悔,我看你就是皮癢了欠管教!”

“您老看看清楚,明明是她追著我不放。”

”放屁!老子還不知道你?”

林琅意裝模作樣地上前攔了兩下,眼見著程硯靳實實在在地挨了好幾下才又開口求情。

求情的角度不是為程硯靳叫屈,而是一口一句:“爺爺您彆生氣了,對身體不好。”

“哎呀,爺爺您這樣容易閃著腰。”

“爺爺,您小心岔著氣了……”

程硯靳發覺她越勸,那棍子落到他身上就越重,氣得不行:“爺……不是,孫女叫一聲爺爺比孫子叫一聲爺爺要動聽是吧!了卻了你的心願了,終於有個孫女開心壞了是吧!我——”

拐杖往腿側重重落下的一瞬間,程硯靳眼前人影一閃,突然飛奔過來一個人用力地撞進他懷裡,磕得他肋骨都在隱隱震顫。

他被人帶著往後退了兩步,一低頭,就看到淚眼朦朧仰頭抱著他的林琅意。

她平日裡笑起來會變成彎彎月牙的眼睛這個時候卻蓄滿了淚水,程硯靳忽然覺得自己被撞到的那根肋骨像被人拿著小錘子敲了一下,酸脹得一碰就碎。

林琅意梨花帶雨地哽咽著求情:“爺爺,您彆打他了好不好……”

程硯靳呆呆地瞧著她順著臉頰滾落下來的眼淚,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他不是沒有弄哭過女孩子,拒絕的時候不夠溫柔,或是對他人的示好太過絕情,但是哭了也就哭了,他從不在意。

可是現在他胸膛的衣服被眼淚洇濕,透到裡層時像是把他的那塊皮膚都揭了起來,又燙又麻。

他第一次覺得原來眼淚是一種殺傷力這麼大的武器。

拐杖最後還是沒有落下。

程老爺子“哼”了一聲,雙手拄在拐杖柄上:“要不是看在小意的份上。”

這事因為林琅意的眼淚忽然就輕輕放過了,程硯靳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鬼嚎一文不值,林琅意的眼淚就藥到病除。

不過他後半程根本沒聽見老爺子說什麼,左耳進右耳出地含糊應著,抱著人就要上三樓他的房間。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隻是林琅意一直

把臉埋在他懷裡小聲地抽泣,他唯一的念頭就是把她帶去一個隔開的安靜環境,因為他小時候哭的時候總是不想被彆人看見,他想,她也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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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先帶她上去擦擦眼淚。”他故作鎮定地對老爺子說了一句,腳步飛快地走了。

懷裡的人好像驚了一下,腦袋剛從他懷裡抬起來就被他另一隻手按住,重新霸道地按回了胸膛。

雖然他沒什麼經驗,但是女孩子哭的時候都是想有個依靠的吧,那就靠吧。

哎,他真的,好體貼一個男的。

林琅意的兩條細腿被他的身體岔開被迫勾住他的腰,後腦勺還被他的手掌牢牢按在胸口。

胸肌,胸肌啊!

她被悶得有些喘不過氣,不安分地掙紮了幾下,大腿後側立刻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記。

程硯靳紅著臉微微放開她,讓她不要這麼緊密地貼著他的腰腹,繃著臉恐嚇她:“你動什麼動,再動把你丟下去。”

已經走上二樓了,林琅意聞言動得更厲害,程硯靳按不住她,剛才的那點異樣的彆扭心情因為她實在太會動而煙消雲散。

真的是村口按不住的待宰小豬。

他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直接往上一拋,把她整個人頭朝下扛在肩膀上,像扛著一袋米一樣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了三樓。

林琅意被他晃得頭暈,想到樓下老爺子還在才忍住了破口大罵,這一路顛沛著上樓後被扔在床上時還有些暈眩。

程硯靳一屁股坐在她旁邊,這時候才覺得自己背後火辣辣一片,疼得齜牙咧嘴。

他把放在床頭的藥膏丟過來,單手拎住衣服後領一把脫掉,赤·裸著上半身走過來:“幫我看看,上個藥。”

林琅意一隻手還扶著眩暈的額頭,臉上一滴眼淚都沒有,冷漠道:“自己上。”

“我看不見!”

“活血化淤的藥能放在床頭,看來你是常犯,一定很有經驗吧?”

“你剛才還抱著我哭得肝腸寸斷。”他的嘴角翹起來又努力壓下去,“給你一個機會幫我上藥,以後不要這麼拉拉扯扯了,我看見眼淚就嫌煩。”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林琅意扭頭瞪他,“我倆既然要假扮恩愛,你被打我當然要心疼,你不想要黑卡了?”

程硯靳倏地沉默了。

半晌,他才幽幽地轉過頭:“所以你故意讓我被打,再故意哭?你這次出戲真彆出心裁,就不能直接拉我手親我臉來秀恩愛,非得苦肉計?”

林琅意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的掐痕,彎起了眼睛笑眯眯道:“總不能隻有我受傷吧?”

好一個心機女!!

程硯靳勃然大怒,腦子裡一閃而過原楚聿對他的責備,所以這女人就是來報複的,根本就是鱷魚的眼淚!

“你被人擠兌關我什麼事?誰欺負你你找誰

() 去!”

“治標不治本,我為什麼要對付他們?我對付你就行了,你要是唯我是從,就沒人敢給我臉色看。”

程硯靳斜眼瞧她,冷笑:“聽話?為你是從?你在做什麼青天白日夢?”

“總之,”林琅意吩咐,“這段時間你出去玩,我一個電話你就要回來,等你身邊所有人都知道你聽我的話再說,這對我的利益很重要。”

“你可真把自己當作我老婆了?”程硯靳這輩子都難以想象自己被人說一句話就乖乖回家的場景,嗤笑,“你彆把自己太當回事了,我們都是假的。”

“誰告訴你是假的?”林琅意抽拿走他掌心的藥,傾倒在手心搓熱,然後用力揉開在他背上淤處。

“對內對外都是真的,你把它當真,外人才也會當真。”

程硯靳背上肌肉下因為她的掌心接觸而意識一收,肌塊像是群山起伏……老爺子下手還是有點重的,現在一碰就疼。

可背後的人下一句灌進他耳朵,讓他霎時渾身都僵硬在原地,背上的痛麻感立刻蔓延到他所有的骨頭縫裡:

“所以等下吃完飯後,你要出言留我,明白嗎?”

*

晚上這頓飯吃得程硯靳心不在焉的。

程揚康和封從凝來得晚,餐桌上的話題也一直圍繞著林琅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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