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回玫瑰,遊因沒著急離開。

穿上常服外套,他攏了攏頭發,撥弄成另一個遮擋眼睛的發型。

摘下眼鏡,遊因將口罩戴好,最後將玫瑰塞在衣服內側,才揣著兜慢悠悠離開。

門外有幾位衣冠楚楚的乘客,聽見工作人員儲存室門打開的聲音後齊齊向這邊看來。

揣在兜裡的手抽出站直,或整理衣襟,或從上衣口袋摸索著禮物,幾位滿臉期待的紳士在看清出來的人後,愣了一愣。

熱切的殷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他們的視線從頭發散亂,看似邋遢的遊因身上轉開,繼續等待那位戴著眼鏡的美豔荷官。

直待遊因從身旁穿過,他們又等了好一會兒,始終沒看到第二個人從屋裡出來,才後知後覺剛才和他們擦肩而過的,很可能就是他們等待的人。

遊因其實並沒有近視。

他佩戴眼鏡純粹是為了樹立鮮明的個人特色,讓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這個特色上。產生一種眼鏡=他的心理暗示。

在這種心理暗示下,遊因隻要脫掉眼鏡,再稍微改變一點外貌特征,就很自然地能從這些家夥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這是他有從多年被跟蹤的經驗中簡單總結出的脫身方法。

當然,這招對上專業偵查人員估計沒啥用。

尤其是閻知州那種眼睛又毒,又狗鼻子的雇傭兵。

手揣口袋,遊因順著長廊走到艙外通道。

裹挾著濃重海腥氣味的風迎麵撲來,將他本來就淩亂的發型吹得更恣意張狂。

曲著手指,將頭發往腦袋上擼了兩把,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船側通道上遙望遠方,眼瞳失焦,神情難得恍惚。

淩晨兩點的海麵混沌無光,縱使費勁展望,入眼的也僅有一片烏黑色的雲野。耳邊風聲瀟瀟,伴隨著夜間的低溫纏繞四肢,若無周遭那一點摻雜的音樂和微弱燈光,很容易會讓人產生一種墜身在深淵底部的孤獨感。

要是在這時候放首什麼悲情音樂,不得把那群網抑雲拿捏得死死的?

從不emo的遊因胡思亂想。

陣陣的玫瑰花香從胸口位置溢出,將遊因注意力拉扯回到當下。這個性格惡劣的漂亮男人當即勾起唇角,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他把花拉出來了一些,將花蕊正對迎麵吹來的風。等轟炸了五六分鐘,他才把花塞回胸口,轉頭走人。

他儼然成為了某個人或是某支隊伍的焦點,現在儘量減少接觸才是正理。

但他剛剛才暗示過閻知州,讓他到薑水屋裡等自己彙合。

遊因完全能想象得到,這個暴躁的雇傭兵先生會被自己又一次的欺騙行為激怒,從而殺來房間,找他算賬。

沒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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