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豐家具行開在愛多亞路上,靠近跑馬場一帶,距離解公館不遠,開車過去約莫十幾二十分鐘。

駱明煊依舊是開著他那輛黑色小福特來接的他們,這時代富家子弟能擁有一輛自己的小汽車可謂相當難得,隻能說駱明煊他父母是真的寵這個小兒子。

一上午烏雲沉沉,從解公館出來沒多久,果然又下起了霏霏淫雨。

好在車裡常備了雨傘,將車停在家具行門口後,駱明煊便先行下車,撐起了他的那把黑色大洋傘,到後座開了車門接紀輕舟和解予安下車。

傘雖大,二人撐不下。

駱明煊就把傘遞給了紀輕舟,自己先冒著雨跑進了店裡。

“駱明煊這人對朋友是真不錯。”紀輕舟有感而發,扭頭跟解予安說了一句。

解予安沒什麼語氣地“嗯”了一聲,接著很是自然地抽出了被紀輕舟挽著的胳膊,握住了他的左手。

雨日潮濕,他的掌心卻很是乾燥,一接觸到便傳來源源不斷的溫暖體溫。

紀輕舟垂眸看了眼自己被整個包裹的手掌,沒說什麼。

待跨上樓梯,到了門口屋簷下,他要收傘時就發現手不太夠用。

駱明煊注意到了這點,一邊積極地接過雨傘收起,一邊嘖嘖感歎:“你倆這光天化日的,怎麼還牽著手走啊,至於嗎,元哥?”

“便於行動而已,你以為呢?”解予安口吻平靜地反問,好似是他大驚小怪了。

駱明煊就說:“那我拉你手走?”

“滾。”解予安毫不留情地吐出了一個字。

“我就知道,男人啊,果然喜新厭故。”駱明煊故作沉痛地搖頭感慨。

紀輕舟見他這副戲多的模樣有些忍俊不禁,接道:“可不就是‘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嘛。”

“不若搬座戲台來給你唱?”解予安語氣輕嘲。

“好好好不說了,走吧,小心前麵台階。”紀輕舟說著,拉著他手走進了店裡。

長豐家具行是一棟二層高的灰色磚石建築,因本身就是家具店,裝潢得頗為氣派。

走進店裡,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宛若酒店大堂般的空間,樓層既高,且分外寬敞。

四周的窗子光線灰蒙,透過霧蒙蒙的玻璃,可見對麵商行門外懸掛的旗簾上下翻飛。

相比下,室內則分外敞亮,頭頂開著幾盞大燈,橙黃色的燈光下,實木地板上展示著各式各樣、各種造型和材質的桌椅櫥櫃、沙發茶幾等。

見有客人到來,穿著襯衣西褲、戴著圓框眼鏡的商行職員馬上迎了過來。

他顯然不認識解予安,將他們當成了尋常客人看待,見二人穿著打扮、氣質模樣都很是不錯,就十分熱情地詢問他們需要購買什麼。

駱明煊一擺手道:“不用推薦,我們先自己轉轉,有需要自然會找你。”

“好,那幾位請自便。”這種客人,售貨員也見得多了,就權當做個陪襯亦

些的蝴蝶桌。

經過幾件家具的挑選,那商行職員大致也摸清了他的選擇風格,推薦起來就更為精準了。

“您說的餐邊櫃,這一件如何,櫻桃木的,上麵二層分隔板,下邊兩層抽屜,可收納許多物件。或者這白色的櫃子,木材優質,嵌了玻璃更為防塵……”

紀輕舟耳邊環繞著他的介紹,剛走近兩步,準備打開那櫥櫃玻璃門看看內部品質,這時旁邊轉角忽然冒出兩夥計扛著一個大衣櫥拐了出來。

隻聽得駱明煊高聲嚷了句“小心”,紀輕舟剛要拉過解予安躲避,對方就仿佛能判斷危險到來的方向般,瞬息間一伸胳膊將他整個人攬進懷中,靠到了牆角。

售貨員嚇了一跳,連忙指揮著搬貨的夥計讓他們趕緊過去,然後一個勁地跟紀輕舟二人道歉。

“沒事沒事。”紀輕舟稍有些驚慌,好在躲得及時,並未撞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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