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城的住處,明明也沒有住很久,卻令她倍感親切。

認識安小六的街坊主動上前搭話:“安丫頭回來了。”

“嗯,回來了。”

“這次待幾天啊。”

“明日就回去。”

“你這一來一去還怪折騰的。”

“嗯。”

……

木門上的銅環一如記憶中斑駁,銅環上鐵索卻已不見剛賣時的光亮。

“嘩啦啦。”

安小六打開陳舊的木門,將沉重的鐵索丟到板車上。

“嘩啦啦——”“嘩啦啦——”

鐵索碰撞發出響亮的聲音。

安小六解開束縛在寶騾身上的韁繩,卸下它身後的板車。

這匹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騾子,極有靈用腦袋拱開大門,邁過高高的門檻,先安小六一步邁入家門。

大約是狗哥時不時回來看看,院子裡並沒有久不住人的荒涼感。

各種精致的竹編柳編,有的成了“老物件”,有的還很新。

這些充滿童趣和生活化的物品,全部出自狗哥之手。

少年察覺到安小六心疼碗碟,空閒時編了很多竹罩、柳套,給家裡大大小小易碎物穿上了“衣服”。

突然,富貴兒用毫無感情的聲線強行打斷安小六的回憶:

【“即將出現一個武功高強野心勃勃的工具人。”】

不等安小六腹誹,很快,有人叩響了木門上的鐵環。

“鐺鐺。”

拴在棚裡的騾子聽到聲音後,打出一個響鼻。

對方似乎料定家裡有人所以並不著急,敲門後極有耐心的在原地等候。

安小六有一種預感,對方在等她過去開門。

好巧不巧,一陣風吹過,將虛掩的兩扇門拉開一人寬的空間。

正在曬被子的安小六回頭,隻見門外站著一個陌生青年。

他的身材並不算十分高大①,衣著精致而華麗,一雙鷹眼銳利像出鞘的劍。

更特彆的是他身上的壓迫感,隻有絕對自信的人才有這樣的氣勢。

比如快活王、比如慕容秋荻。

他們可以被殺死,卻無法被折斷梟雄的脊梁。

青年似乎也是這樣的角色。

——江湖幾時多了這樣一個人?

安小六凝注著青年,目中難掩好奇。

與此同時,青年也在觀察,不,是審視安小六。

就像無聲的對抗,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安小六轉身進屋,再出來時懷裡抱著被褥和毛毯。

她確實有好多活兒要做,沒工夫與青年大眼瞪小眼。

所以最先撐不住的是青年。

他說:“厲盟主有一封信要我交給你。”

“厲真真?”

“不錯。”

安小六不由得欽佩一麵之緣的厲真真,青年分明不是甘居人下的角色,厲真真居然敢用他,真是藝高人膽大。

“信呢?”

安小六伸手。

即使是這個時候,她另一隻手仍然在撣被子。

青年沒有說話,鋒利的招子死死盯著安小六——若安小六主動過來拿信,可以算他扳回一城。

可安小六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片刻,他還是邁入這寒酸至極的院落,從懷裡取出信封,遞到安小六手上。

——這場拉鋸戰,終究是“神”大獲全勝。

“信已送到,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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