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那樣,是一個不帶任何個人偏見的陳述。
旁人或許會覺得刺耳,狗哥卻不會,因為姊姊說話一貫如此。
這一刻,少年突然意識到,就算他不是爹爹媽媽的石中堅,也依然是姊姊的弟弟。
因為他和姊姊的親情並非依靠血緣維係。
這個想法讓少年開心了一些,他又挪了挪屁股,像一隻笨拙苦惱的熊:“可我長得不像媽媽。”
“隻是最近兩年不太像了,以前還是像的。”安小六道。
狗哥十五歲前,長得既像閔柔又像石清,沒想到隨著年齡的增長,越長越像石清一個人生的。
儘管如此——
“還是能看出來的。”安小六十分肯定道。
“哪裡?”哪裡能看出來?
“你受委屈的時候,”安小六像是陷入沉思,連手上的動作也放慢了許多,“你自己當然意識不到,你不開心時的樣子,和閔大俠幾乎一模一樣……你比你以為的更像你母親。”
安小六凝注著少年,無比認真,無比篤定道。
次日清晨。
安小六被仆役叫去用飯。
屋子裡擺了三張大桌,雪山派弟子占了其中兩張,石清閔柔帶著兩個兒子坐一桌。
是的,兩個兒子。
石中玉也在。
安小六昨日用在他身上的隻是見效很快的普通迷藥,他醒來倒也沒什麼奇怪的。
奇怪的是,他居然坐在了狗哥身邊,還和他頭挨著頭,臉朝臉的說話。
狗哥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石清閔柔則是欣慰地看著兩個兒子“兄友弟恭”,全然忘了他們長子昨日還對“弟弟沒死”這件事表現得極度排斥和憤慨。
便在此時,狗哥抬頭,見到安小六眼睛一亮:
“姊姊,這邊!”
石中玉猛地回頭,看起來像是見到鬼了。
一眾雪山弟子也不遑多讓,除了白萬劍還算淡定,各個身體緊繃,麵容僵硬。
昨天夜裡,他們已從花萬紫師妹口中得知,這位美豔清冷,很有域外風情的安姑娘便是武林凶名赫赫的“瘟神”。
就……沒怎麼睡好。
家人們,誰懂啊!
閻羅住對門了!
俠客島使者每十年才出來一次,瘟神居然可以天天出門溜達!
還要不要人吃喝拉撒睡了!
——還要不要人吃喝拉撒睡了!
石中玉也想這樣說。
“爹,媽,安、安姑娘怎麼在這裡?”
石中玉強顏歡笑。
生怕哪句話說不好,又讓這妖女投了毒喂了藥。
他並不知安小六就是江湖人談之色變的瘟神——他先前一直暈著,石清閔柔也找不到機會向長子說明情況——以為安小六隻是因為救了便宜弟弟,才會被父母奉為上賓。
安小六那種一言不合就下藥、百無禁忌的行事風格著實讓他害怕,他不敢惹也不敢恨這個瘋女人,便將自己遭遇的一切怪到石中堅的頭上。
那個虛偽做作的冒牌貨!
若不是他,爹爹媽媽怎會不再把自己放在首位,任由旁人欺辱打壓他,也不為他報仇!
就像現在——
“有話說話,吞吞吐吐像什麼樣子!”
石清見到畏畏縮縮、敢做不敢當的長子就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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