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迷藥味。
來人雄赳赳、氣昂昂撩開安小六所住帳篷的布簾,從外麵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犯了三個致命錯誤。
其一,不該靠近這頂帳篷。
其二,不該讓身體任何一個部位接觸到這頂帳篷——哪怕一片臟兮兮、皺巴巴、沾滿粉塵的布簾。
其三,不該在沒有調查清楚目標的真實身份前動手。
於是……
“砰”一聲響,他倒在了地上。
【“一個中毒昏厥的丁不四。”】
安小六翻身坐起,從被窩裡摸出已經暖熱了的夜明珠,在丁不四臉上照了照。
這是一張與丁不三極為相似的臉。
相似程度直逼狗哥和石中玉。
他的膝蓋上插著幾根細如牛毛的毒針,手指和掌心上接觸布簾時沾上的粉末,頭發和眉毛也有不少。
這些藥粉無色無味,觸感與灰塵相似,卻是一種效果拔群的毒藥。
若沒有解藥,他將在一個時辰後成為“一個死亡的丁不四”。
想著,安小六穿好趿拉在腳上的鞋子,帶上自己的東西,走出帳篷。
月光皎潔。
曠野間,橫七豎八躺著幾個白衣劍士。
擔心丁氏兄弟上門尋仇,白萬劍一早就製定了巡視任務,由他和耿萬鐘分彆帶領一眾師弟師妹輪流值夜。
白萬劍武功高強,率領的弟子身手著實尋常。
耿萬鐘本事不及白萬劍,分給他的弟子卻是矮子裡拔出的高個。
儘管如此,這一晚負責值夜的弟子,還是不出意外的全部出了意外。
安小六一路走來見到了花萬紫,柯萬鈞,王萬仞……
以及……血泊中的耿萬鐘。
旁的雪山弟子在富貴兒那兒都是“一個昏迷的誰誰誰”,唯有耿萬鐘是“一個試圖通風報信結果被石塊砸破腦袋的耿萬鐘”。
他們中了丁不四的悶香。
這種香藥效極強,擴散速度極快,在體內滯留時間長,即使在空曠的平原,吸入一點點也會頭暈腦脹,昏昏沉沉。
若內力深厚,藥效發作的速度大約能慢一點,可惜這些雪山弟子的內力……都不怎麼樣。
耿萬鐘倒下的位置,距離白萬劍的帳篷隻有七八丈,想來他是察覺到身體異常,打算衝到白萬劍帳篷外示警,卻被暗中窺視的丁不四用石塊擊中了後腦勺。
丁不四這一下沒有任何手下留情的意思,完全是奔著要耿萬鐘性命去的,但耿萬鐘運氣不錯,他在奔向帳篷時,已是中了悶香的狀態,身體搖搖晃晃,腳步虛虛浮浮,居然誤打誤撞避開了要害,即使流了很多血,依然沒有當場斃命。
安小六拿出銀針在他頭上紮了幾針,又喂了他一顆藥,就不管他了。
抬腳向狗哥睡覺的帳篷走去。
她原是想叫醒了狗哥,再去丁不三的帳篷裡看看。
然後……
掀開簾子的安小六錯愕地望著前方——
帳篷裡,石中玉和狗哥並排、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丁不三的孫女,那個叫“阿璫”的少女,正騎在悶香昏迷不醒的狗哥身上,奮力撕扯著他的衣領。
燭火搖曳,她的臉一半在明,一般在暗。
顯得格外猙獰。
就……完全沒有注意到安小六這個大活人!
書讀少了,見識淺了。
山裡待久了,山下的世界已經看不懂了。
“她想做什麼?”
安小六忍不住問富貴兒。
因為實在好奇,她都沒有立刻甩出手裡的毒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