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瑰麗眼眸中深埋著壓抑的怒火,就好似火山噴發前的片刻寧靜。五條猛地伸直手臂抵在牆上,那張如同被神明雕琢的臉龐就距離夏油不到二十厘米遠,“顧左右而言他也有個限度吧,究竟發生了什麼。”
夏油傑極少見到五條悟如此憤怒的模樣,在夏油的印象中,悟看起來像是情感外露的類型,想笑就笑,想痛罵也不會忍耐,隻是這一切都建立‘非人’的基礎上。生來就被視為神子的五條家主事實上頗為冷漠,就如同神明一般在俯瞰眾生,因為他與其他人完全不是一個層麵上的生物。
而那些浮於表麵的情緒,也都是以‘神子’的存在為前提,再行構築的空中樓閣罷了。
難得直麵遭遇五條悟的怒火,夏油卻不由自主地思緒漂移了一瞬——那雙蒼天之瞳著實太過美麗,縱使他每天每日都注視著這雙眼,此刻卻仍舊有一種被他看透靈魂的錯覺。
他沒有直接回答五條悟的問題,而是如此反問道:“你的眼能夠看清我在想什麼嗎?”
五條悟呆愣片刻,他眨了眨眼,有些不懂夏油為什麼要詢問這種問題。所以他又靠近了一點兒,上臂肌肉將製服撐起了極為明顯的弧度:“老子為什麼要看?”
“老子隻是在問你而已,傑,所以快點回答,不能隱瞞,也彆想著轉移話題!”
“……啊,”永遠不要跟打直球的五條悟搞什麼文藝和悲春傷秋的日常,夏油傑再次確定了這樣的事情,然後他開口道,“隻是小事。”慢吞吞的語速讓五條悟更加不耐,但他隻是聽著,沒有打斷夏油傑的發言。
“就像是硝子偶爾懷疑救人的理由一樣,我有時也會推翻自己認定的‘正論’,然後繼續思考所謂‘意義’。”他抓住五條的手腕,試圖讓對方離遠一點,幼稚的家夥們在這兒也有著無聲的較量,他們暗自用力,誰也不肯率先認輸,“又或者對既定的未來與命運產生懷疑……大概就是這種苦惱。”
他用一句話結束了自己的發言:“你看,隻是這種小事而已,悟。”
“哈?”五條聞言,頗為鄙夷地拉長語調,“就是為了這種事情而動搖嗎,傑?”
他不明白為什麼夏油傑會因為這點小事心生煩憂,更不懂為什麼對方不肯透露一二,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明明不需要為此耗費心神,明明他們……
“悟。”
夏油注視著那雙眼時,突然想到了玄右衛門老師的叮囑。那位老者身上有著他難以企及的冷靜與淡然,就算對方永遠無法踏入咒術界,他也肯聽從對方的教導和建議,那將是獨屬於他的、最寶貴的財富之一。
老人說:試著依靠彆人,試著成為彆人的依靠,然後,要試著信任。
獨行者固然可敬,但他麵前的這家夥是摯友,是可以與其並肩的存在。他們時常勾肩搭背,一起策劃著做點讓夜蛾老師頭疼的壞事兒,又或者在結界內外打架打到昏天暗地,身上沾滿泥土,又或者呆在一個房間玩一整夜的電子遊戲,甚至睡在同一張床上。
但夏油從未如此直觀地麵對情緒噴薄而出的五條悟,他像是著了魔的病人一樣,因對方的憤怒和急躁而心生愉悅——這是不對的,他告訴自己。然而事實就是如此,五條悟就站在他對麵,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小到可以聽見對方的呼吸聲,而悟因他的舉動而生出了怒火。
是如此鮮活又獨獨被他一人看到的悟,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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