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和光同塵(1 / 1)

道門和朝廷的關係十分複雜微妙,一般而言,地方道府的府主可以對應一地督撫重臣,以此論下來,蜀州道府的首席副府主大概要對應蜀州提督軍務總兵官,論地位,靈雲子還在趙福安之上。

如果不論地位,也不論身份,隻論境界修為,那麼靈雲子也要比趙福安高出一籌,趙福安並不是靈雲子的對手,就如張月鹿不是他的對手。

如此一來,趙福安的臉上便有些難看了。

真要撕破麵皮,他討不到好去,可被人當麵直呼其名,被指著鼻子罵大膽,他又委實是咽不下這口氣。

靈雲子見趙福安臉色變幻不定,又道:“這位張法師雖然是天師的族人,但也極受地師的重視,還是慈航真人的弟子,若是她有什麼不測,你趙福安有幾個腦袋可以賠?還是說你覺得王總督會為了你與天師、地師、慈航真人理論一番?”

這番話看似是敲打,實則卻是提醒。

當初李家公子李天貞都沒能討到好去,那可是國師和清微真人的嫡係子弟,十歲時就曾跟隨長輩麵見當今皇帝陛下,日後有望成為李家的家主,難不成你的靠山比李天貞的靠山更大嗎?

趙福安畢竟是久在官場之人,立時明白過來,轉眼間便有了決斷,拱手賠罪道:“原來張副堂主與地師有這般關係,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還望張副堂主見諒。”

這番話看似賠罪,隱隱透出一個意思,他之所以認錯,是因為不知道張月鹿與地師的關係,其實還是討好了靈雲子代表的蜀州道府。

靈雲子見趙福安肯順著台階下來,沒有犯渾,臉色頓時和緩許多。

張月鹿當然聽出了趙福安的話外之音,她並非不通人情世故,知道這次多虧了靈雲子解圍,所以沒有多說什麼,免得讓靈雲子麵上難堪。

可她仍舊怒氣盈胸。

這件事本與地師沒有什麼關係,是張月鹿要搜查妖人蹤跡,趙福安和王如懿不同意,現在卻變成了張月鹿搬出背後靠山來以勢壓人。

往深了說,這件事又與張月鹿有什麼關係?她如今正值休沐,不過是路過此地,就算遇到了妖人作亂,她也大可上報天罡堂,然後繼續趕路,可她忠於自己的職責,決定徹查此事。

結果到了最後,齊玄素被人打傷,她看似得到了一個公道,可這個公道與是非對錯沒有半點關係,隻是因為她的背景夠大而已。如果她沒有背景,今天是不是就要變成她向趙福安認錯?或者乾脆是她給齊玄素收屍?

難道她儘忠職守也是錯的嗎?是多管閒事嗎?是不自量力嗎?

如果這都是不自量力和多管閒事,那麼誰還會做事?個個隻是保全自身,道門還會長久嗎?

對錯本身不重要,強權更重要,黑白不辨,是非不分,這就是玄聖想要看到的道門嗎?

這樣的道門難道不該整治嗎?

張月鹿覺得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齊玄素,若不是她請求齊玄素陪她回家,也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許她是對的,可她不該連累齊玄素。

張月鹿默不作聲地走到齊玄素身旁,將他慢慢地攙扶起來,同時以自己的真元為齊玄素緩解傷勢。

齊玄素覺得稍微舒服了一些,不愧是天人,一拳就差點把自己打死,若是兩人單打獨鬥,沒有張月鹿的乾預,隻怕自己撐不過三招。

靈雲子見此情景,這才想起還有人受傷的事情,不由臉色一沉,加重了語氣:“趙總兵,你打傷了我道門弟子,一句輕飄飄的認錯就完事了?天底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情?”

趙福安聽靈雲子不再直呼自己的名字,而是改為稱呼“趙總兵”,心中已經是明了,借坡下驢道:“靈雲真人說的是,是我一時衝動,這是五百太平錢,去一趟化生堂應是足夠了。”

說罷,趙福安取出五張嶄新大票,本想隨手丟在地上,不過考慮過靈雲子還在這裡,張月鹿的靠山也不是好惹的,於是他耐著性子,走到張月鹿的麵前,將手中官票遞了過去:“張副堂主,得罪。”

張月鹿沒有接,隻是冷冷盯著趙福安。

靈雲子緩步來到旁邊,從趙福安的手中拿過官票,然後親自送到齊玄素的麵前,又對張月鹿說道:“張副堂主,我癡長你幾歲,送你一句話,要懂得和光同塵。”

齊玄素從這位二品太乙道士的手中接過了五張大票。

張月鹿沒有阻攔,隻覺得屈辱,既是為自己,也是為齊玄素。

靈雲子見齊玄素還算知趣,沒有把事情鬨僵,不由對他觀感好了幾分,向唐永德吩咐道:“唐主事,還不備車將人送到化生堂去?”

“哎,哎。”唐永德後知後覺,招呼著靈官和道士,準備馬車。同時也把腸子都悔青了,是他主動請張月鹿和齊玄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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