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全城皆動(1 / 1)

天幕漸漸由漆黑變為深藍,天際儘頭浮起一抹魚肚白。

夏天日頭長,再過不久,就要天色大亮了。

此時的金陵府十分悶熱,甚至一絲風也沒有,有些百姓已經早早起了,出來打水。

不是所有的金陵百姓都吃秦淮河或者大江的水,金陵府中還是有許多水井的,通常是十幾戶人家共用一口水井,平時排隊打水,所以有時候會趕個大早。

此時好些人正圍在井前議論紛紛,後來之人見了,湊上前去,就見從井中提出的井水中竟有一隻怪魚,通體漆黑,又生有四肢,似是四腳蛇,又像是蟾蜍,皮膚上滿是疙瘩,有些惡心滲人。

就在這時,一個青鸞衛挎刀奔來,背後還插了一根小旗,讓這些百姓嚇了一跳,紛紛散開。

這名青鸞衛來到水井前,看了眼水桶,顧不得喘息,大聲道:“縣衙有令,有賊人在城中水井投毒,暫時封閉水井,不得使用!”

金陵府乃是三位一體,既是州城,又是府城,府城之下還有附郭縣。換而言之,縣衙、府衙、承宣布政使司衙門、巡撫衙門、總督衙門同在一城。亦即知縣與知府、布政使、巡撫、總督同在一城。

官場上有句話,叫作:前生不善,今生知縣;前生作惡,知縣附郭;惡貫滿盈,附郭州城。其他知縣是百裡侯,附郭知縣卻像個仆從丫鬟,趨蹌倥傯,供億紛紜,疲於奔命,官場中人都認為附郭縣令太難當,當不得。所以才說前生作了惡的人才當附郭縣令呢,這是報應,作惡多,報應也重。

此時與小民百姓打交道,便要縣衙出麵,故而青鸞衛傳的是縣衙命令。

百姓們聞聽此言,又是唬了一跳,議論紛紛,有年長者開口問道:“敢問這位上差,那什麼時候才能用水呢?咱們也不能一直不喝水,就這一口井,我們這兒距離水堂又遠。”

青鸞衛回答道:“水堂的水也暫且不能用了,等道長們過來淨水,他們說能用,那就行了。”

說著,青鸞衛取出兩道衙門的封條,貼在了井口上方,形成一個“乂”字,又在不遠處的牆上貼了早已準備好的告示。

做完這些之後,青鸞衛又馬不停蹄地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百姓們聚攏到告示前,自有識字之人站出來大聲誦讀告示。

說起來,這也是本朝的功德,識字之人比起前朝時多了十幾倍,基本上人人都會寫自己的名字,看得懂十個數字,用於日常生活已經是足夠了。

再過了大半個時辰,兩個滿頭大汗的道士跑了過來,身上掛著大小挎包,手裡提著木箱,身後背著類似書生書箱的大箱子,看了眼水井上的封條,停下腳步,將大小箱子放下,從中取出符籙和各種瓶瓶罐罐,開始準備淨除知命教的詛咒。

道門與知命教為敵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對於知命教的許多手段都有破解之法。這也是道門應儘的職責,否則道士們憑什麼受人敬重,憑什麼地位超然手握大權,就是要在關鍵時候能站出來護佑一方平安。

隻是金陵府承平日久,花圃道士太多,這次驟然遭遇變故,卻是不免手忙腳亂,無論是上麵負責調度指揮的高品道士,還是下麵具體行動的低品道士,都不免忙中出錯,也不乏偷閒摸魚之人。

對於江南道府而言,老城這邊還好,算得上井井有條,情況很容易就能摸清。難的是棚戶區等地,那裡本就魚龍混雜,除了人員成分複雜,環境地形等情況也十分複雜,就是與各方勢力都有交集的衙役和青鸞衛們,同樣很難說清。

不幸中的萬幸,李命乘將北辰堂靈官大批調入棚戶區,名義上是緝拿丐幫之人,算是歪打正著,反而間接維持了此地的局勢,沒有變成最壞的情況。

不過就算如此,情況仍舊不容樂觀。

外城一處低矮雜亂的棚戶區中,一個漢子正在打水,這口井十分簡陋,連個軲轆都沒有,隻能用雙手慢慢往上提,沒有力氣還真乾不了打水的活計。可就算如此,還是比去秦淮河那邊背水要省力許多。

也正因為這口井太過簡陋了,就連兵馬指揮司都不知道其存在,根本沒有人過來貼上封條。

片刻後,漢子終於把木桶提了上來,擱在井沿上。

就在這時,一條生有雙翼的怪魚從木桶中一躍而出,一口咬在漢子的肩頭上。

漢子慘叫一聲,伸手一把扯下怪魚,卻不想這怪魚生就了一口尖利牙齒,生生撕下了漢子的一塊血肉,傷口中立時流淌漆黑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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