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玄素不知道東華真人的聲音正響徹金闕,入眼所見,隻有愁雲慘淡。

大報恩寺已然成為一處鬼蜮,讓齊玄素沒來由想起了鬼國洞天。

如果不是張月鹿在身邊,他甚至想嘗試著開啟鬼國洞天的門戶,招來三大陰物。上次是萬師傅出手,這次會是殷先生?還是白夫人?

不過齊玄素也隻是想想而已,就算沒有張月鹿,不到萬不得已,也不好直接召出三大陰物,一來人多眼雜,二來道門入場是必然,隻是早晚的問題,天曉得道門會不會看出什麼蛛絲馬跡。

此時張月鹿正在運轉“紫微鬥數”,推算著方位天時、地脈流向,於周圍發生的一切都充耳不聞。

齊玄素自然就是擔著護法職責,這也是張月鹿希望齊玄素能陪她來的原因。她的確需要個幫手,不過她更希望是齊玄素自願前來。

片刻後,張月鹿回過神來,歎了一聲:“不僅是改換天時,而且地氣錯亂,隻怕是金陵府的陣法也要受到影響,看來這夥知命教的妖人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蓄謀已久,隻是缺少一個時機罷了,這次道門內鬥正好給了他們機會,內憂必然招致外患,此話果然不假。”

齊玄素問道:“繼續去找那個司徒星亂?”

張月鹿點頭道:“過香水河,去琉璃塔。”

香水河,橫貫南北,以此河為界,將大報恩寺分為前後兩半。

兩人此時所在的地方,距離香水河已經不遠。

待到兩人來到香水河前,不由吃了一驚。

此時的香水河倒還清澈,沒有變成血河,也沒有漂浮屍體等物事,可變成了灰白顏色,讓人不免想起傳說中的三途河,上方的拱橋也好似成了奈何橋。

此時奈何橋上站著一尊高大的披甲身影,堵住去路。

張月鹿皺了下眉頭:“這是什麼意思?一個一個送死,讓我們玩闖關的把戲嗎?”

正說著,橋上的知命教命官看到兩人之後,竟是一扭頭跑了,轉眼間便消失在黑霧之中。

齊玄素笑了一聲:“不是闖關,原來是個放哨的。”

張月鹿搖了搖頭,當先邁步走上拱橋。

過了這座拱橋,進入後寺。齊玄素不由倒吸一口冷氣。

一橋之隔,大報恩寺前後,實是已成兩重天地。

頭上是漆黑無比的夜空,黑暗又濃稠,似乎隨時都會滴落下來。腳下的地麵也變得粘軟起來,不再是堅硬的青石板地麵,倒像是雨後的泥地,又像是某種動物的內臟,黏黏軟軟,仿佛活物一般,輕微蠕動。

齊玄素下意識地低頭望去,隻見腳下一片黑色霧氣,甚至已經漸漸漫過腳麵,仿佛是暴雨時節的街道,因為雨水來不及排泄的緣故,逐漸形成積水,乍一看去,更像是一方湖泊。

在這片黑氣之下,地麵竟然開始蠕動,變得高低不平,有手掌伸出地麵,妄圖抓住齊玄素的腳腕。

張月鹿抖了抖袖子,以劍氣斬去這些手掌,神色愈發凝重。

後寺本就遍植樹木,鬱鬱蔥蔥,此時這些樹木已經枯死,樹乾扭曲盤結,並非筆直,而是呈現出極為古怪的形貌,就像一個個正在掙紮哀嚎的人。樹乾上開裂的口子,就像一張張血盆大口,正擇人欲噬。

在更遠處,便是濃稠的黑霧,不知有多少個黑影正在來回徘徊,透出點點紅芒,好似一雙雙血瞳,數也數不過來,正死死盯著跨過香水河的兩人。

齊玄素見此情景,忽然有些熟悉的感覺。

是了,那個夢。

他在夢裡,那座黑色的大山,登山的路上,山頂的火堆旁邊,經常被好些藏在黑暗中的黑影血眸盯著,相較於夢中的那些黑影,此時的這些黑影反而不算什麼了,甚至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此處,齊玄素不知為何,又覺得輕鬆許多。

這大約就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張月鹿走在前麵,以手中“蒼雷”開路,齊玄素跟隨在後麵,“飛英”利則利矣,卻不能像“蒼雷”那樣召喚雷電,對付這種虛實不定的鬼魅之流,卻是不怎麼好用,於是他專心以法力催動仿製的“九陽離火罩”,從旁策應。

兩人聯手,雷火並用,便如劈風破浪一般,朝著大報恩寺深處殺去。凡是敢於靠近的黑影,都被雷霆烈火悉數絞殺。

隻是如此一來,兩人也如黑夜中的明燈一般,不知吸引了多少黑影的目光,就見遠處的黑影如同潮水一般湧了過來。若是貿然當空飛行,隻怕會招惹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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