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裴的動作很快,孫合悟給了她一個肯定答複——那把飛劍上果然有不屬於齊劍元的真氣痕跡。
同為煉氣士,如果都是道門中人,那麼學的也會是同樣的法門,初始真氣並未有太大的區彆。但因為所修煉神通功法的不同,真氣的外在表現會有較大不同。
正如古仙們的神力也有所不同,巫羅的神力最為霸道,殺力最強;司命真君的神力有不死回生之神異,而紫光真君的神力最為特殊,擅長模仿他人的神力,比如那教習所用的冰寒神力,便是模仿太陰真君的神力。
分彆以不同功法催動初始真氣之後,無論是化作劍氣,還是以此禦劍,都是有跡可循,眼光高明之人可以通過各種痕跡推測出其所修功法,然後再以功法來確定其來曆。
隻是這種痕跡極為細微,境界不足,或是眼界不夠,是很難看出來的,甚至姚裴也沒有這個把握,不過這裡是萬象道宮,平時都有一位一品天真道士親自坐鎮,就算掌宮大真人不在,也還有孫合悟。
起初的時候,孫合悟並沒有往這方麵去想,不過經姚裴的提醒之後,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將飛劍檢查了一遍,印證了姚裴和齊玄素的推測——並非齊劍元以飛劍殺了那名女教習,凶手另有其人。
雖然凶手已經有意隱藏這些本就十分細微的痕跡,但還是沒能逃過孫合悟的法眼。
根據孫合悟的辨認,以飛劍殺掉女教習之人所用功法應是“北鬥三十六劍訣”。
齊劍元學的是“南鬥二十八劍訣”,脫胎於“北鬥三十六劍訣”,不過兩者差彆極大,前者更為中正平和,甚至邁進了玄門正道之法的門檻,
正所謂北鬥主死,南鬥主生,“北鬥三十六劍訣”殺力更重,卻好似一把雙刃之劍,傷人也傷己,隱患是折損壽命,衰老程度更異於同等境界之人,過去的時候,李家世世代代都偏愛此法,多的是各種白發老人。在大爭之世,或者亂世之中,朝不保夕,少有能善終之人,先能活著才是根本,折損些許壽元根本不能算是隱患,所以修煉“北鬥三十六劍訣”之人極多,李家也憑借這門家傳之法鼎盛一時。
不過在道門中興之後,少有紛爭,又有了靈官代為衝鋒陷陣,這類一味注重殺力而有損壽元的功法便不為道門弟子所喜,頗有些屠龍之術而無用武之地的意思,哪怕是李家中人,也很少再去修煉這門祖宗之法。
畢竟壽元這種東西,在太平盛世比什麼都珍貴,李家的核心子弟個個大權在握,恨不得多增加些壽元,多享幾年福,誰樂意去折損壽元?
長生之人當然可以不在意壽元,比如李家老祖、玄聖、東皇等人,都曾學過“北鬥三十六劍訣”,不過他們都是長生之人,自然無所謂什麼隱患。隻是後世弟子就沒幾人敢說自己肯定能躋身長生境,自然要有所考量,否則等到要壽終正寢的時候,再想去後悔可就晚了。
到了如今,越是李家核心子弟,越是不會學“北鬥三十六劍訣”,似乎隻有當代家主李長庚學了這門祖宗之法,至於其他人,至多是清微真人有所涉獵,哪怕是李長歌,在三教大會上儘敗各路強敵,也沒用“北鬥三十六劍訣”,而是用了“太平青領經”,此門大成之法的玄妙之處在於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彆人用什麼手段,李長歌也用什麼手段,根本看不出李長歌的虛實,儒門和佛門的年輕俊彥們甚至沒能逼出李長歌的全部本事。
正因如此,不能因為是“北鬥三十六劍訣”,就懷疑凶手是太平道或者李家出身,而且太平道在萬象道宮的存在感一向薄弱,遠不如近在咫尺的全真道。
僅僅知道了凶手修煉“北鬥三十六劍訣”,根本不能確定其身份,還需要慢慢排查,甚至不能排除凶手是一位輔理的可能。若果真是一位輔理,居於道宮中樞,什麼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那麼無論怎麼排查,都很難見效。
孫合悟本人的目標太大,容易打草驚蛇,所以這個重任最終又要落在姚裴和齊玄素的身上。
簽押房中,孫合悟將一本名冊遞給姚裴,問道:“素衣,你有多少把握?”
姚裴道:“根據已知的信息來看,能找出此人的把握著實不大,而且此人不是待宰之羔羊,就算找出來,我也未必能拿得下他。”
孫合悟讚許道:“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人若是失了敬畏之心,便容易自取其禍。就拿齊劍元來說吧,分明十拿九穩的事情,卻因為輕敵大意,枉送了性命,也是合該遭此劫難。所以我對你的要求是,萬事以保全自身為重。說句誅心之言,死一個齊劍元,我們萬象道宮還勉強扛得住,若是你再出什麼意外,地師就要上門問罪了。”
姚裴麵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