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飛舟破開雲海,緩緩下降,船身上籠罩著絲絲縷縷的水氣,不斷有水珠滾落,在飛舟下方湖麵落了一場朦朧的小雨。
片刻後,飛舟成功降落在湖麵上,緩緩靠岸,然後降下一道舷梯,與碼頭連接。
齊玄素身著鶴氅正裝、頭戴象征四品祭酒道士身份的純陽巾、腰間懸掛“初真經籙”,跟在隊伍的後麵走下了舷梯。
走在他前麵的便是帝京道府次席副府主石冰雲,也是他未來一段時間內的半個上司。
這是一艘特殊的飛舟,沒有閒雜人等,乘客都是從玉京前往帝京就職的道門道士,大部分都是調任,隻有少部分人屬於借調。
借調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鍍金,一種是來乾“臟活累活”,前者毫無疑問還是要回去的。後者則多半想要留下,不過很多時候,想留的留不下,等同是白忙一場。
說白了,借調就是幫忙,某些機構公務繁忙,人手不夠,但因為各種原因,又無法隨意增補人員,於是便向其他機構抽調人手,被借調之人的待遇還是照舊。
比如一個祠祭堂的主事被借調到紫微堂,其例銀還是由祠祭堂解決,紫微堂大權在握,無疑前景更好,那麼被借調到紫微堂之人多半就想要借著這個機會留在紫微堂中,於是格外賣力,各種努力表現。
隻是紫微堂多半不把這些被借調之人當作自己人,使喚起來毫無負擔,什麼臟活累活都壓過去,然後畫個大餅,美其名曰:好好鍛煉,爭取留下,最後再一腳踢走,所以說是白忙一場。
不過也有例外,一是極少數人因為表現極為突出,讓副堂主甚至掌堂真人都看在眼裡,生了愛才之心,決定將其留下,算是修成正果。二是被借調之人有一定的背景關係,借著這個機會稍加運作,順勢留下。隻是真有能力之人,各堂都當寶貝,等閒不會借調出去,背景關係夠硬之人,直接調動即可,也犯不上如此七曲八折,所以這些特殊情況也是少數。
齊玄素自然不全是來乾“臟活累活”的,但也不是來“鍍金”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兩者兼而有之,肩負著特殊使命,若是能夠順利完成,自然回去高升,說不得要外放一方副府主,或是高升副堂主,最不濟也是個輔理。就算沒有完成,那也是回紫微堂繼續做主事,如此年輕的四品祭酒道士,就算帝京道府想留,東華真人還不舍得放呢。
總而言之,齊玄素不會在帝京道府紮根,短則幾個月,長則幾年,遲早要回到玉京。
齊玄素走下舷梯,算是正式踏足了帝京的地界。
此地名為蓬萊池,水域廣袤,更勝星野湖,位於帝京內城,毗鄰皇城,且與皇城內的太清池相連,大名鼎鼎的煙波殿就位於太清池畔。
若是從金帳短暫入主中原算起,帝京已經是三朝古都。
早年的帝京城,平麵輪廓呈正方形,隻有九座城門。城市中軸線南起正陽門,貫穿皇宮,北抵鐘樓。
大魏初年,國勢強盛,大魏太宗皇帝對金帳部族采取攻勢,曾五次率軍北征,問題尚不凸顯。後來大魏實力衰落,多次被金帳軍隊兵臨城下,至明雍年間,遂有官員建議在帝京城外圍增建一圈周長約八十裡的外城,以策安全。
增建外城工程於明雍三十二年開始,由於當時南郊比較繁華,又有皇家祭壇天地壇和社稷壇,所以外城先由南線築起。但是開工不久,就因資金不足,難以為繼。
不得已之下,朝廷隻能改變計劃,隻築南線城牆,其他三麵待日後有錢時再說。南線城牆長度,也由原計劃的二十裡縮減為十三裡,其東、西兩端,向北彎折,與內城的東南、西南兩座角樓會合。但是誰也沒有料到,所謂“日後再說”,直至今日遼東入關,也未被說起。
明雍四十三年帝京外城建成,總長二十八裡,開有七座城門。因增建外城的動因,是為了加強帝京的安全,所以城門命名多帶有“安定”、“安寧”之意,如“左安門”、“右安門”、“廣寧門”,外城正門“永定門”,就是寄寓“永遠安定”之意。
外城建成之後,帝京城的中軸線由正陽門延伸至永定門,北距鐘樓長達十六裡。
由於外城隻建了南麵部分,所以此後的帝京城平麵輪廓就形成了“凸”字形。而且“外城”之稱名不副實,它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