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金帳武夫,中原武夫若用兵器,必然以“長槍”為優先,正是一寸長一寸強,長槍未必就比武夫的拳頭更為堅固,可長度上的確占有優勢,尤其是對上用劍的,若不能近身,便用長兵刃進行壓製。
再有,武夫大多出身軍伍,在軍陣之中,長槍兵和弓兵一樣,都是不可或缺的兵種之一,許多拳法其實都是脫胎於軍伍的兵器技擊之法,拳法中看似彆扭、花哨、華而不實的地方,其實隻要從徒手變成手持對應兵刃,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客棧”的“雜役”此時就取出一杆長槍,徑直朝著姚裴攻來,濃鬱的血氣環繞身周,有若實質一般,最終他連人帶槍化作一個巨大的赤紅尖錐,聲勢浩大,以一往無前的衝鋒之勢刺向姚裴的胸口。
與此同時,“天廷”的兩名高手、“客棧”的天字號夥計在“雜役”出槍的同時就展開身形,提前搶占姚裴的躲閃方位,壓縮她的躲閃空間,逼她非要正麵硬接這一槍不可。
隻是“天刀”號稱未卜先知,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被逼入絕境之中,她不閃不避,從正麵迎向這一槍,視野所及,隻有拳意血氣融彙而成的螺旋槍勁,看似沒有任何破綻,可也僅僅是看似而已。
此時姚裴雙眼之中隻剩下一片雪白,不見眼白和瞳孔,已經用出了“太上忘情經”,進入“天算”狀態之中。
太上忘情,忘情而至公,得情忘情,不為情緒所動,不為情感所擾。
當年修心之人何等強大。言不語,眾生聽令,身不動,天地俯首。仿佛天地之樞機、萬物之中心、世界之主宰。隻是天地進入到太極時期,再無修心之人的存身之地,由此消亡,也迎來了修力之人的時代。修力之人模仿當年的修心之人創出了“太上忘情經”,雖然不能像修心之人那般掌握天地樞機,但可以短暫進入到了忘情之境。
人有七情,“太上忘情經”就是要將這七情統統忘卻,任憑何等險境,都不能心生漣漪,更不會有絲毫遲疑,應變之快,應變之準,與“魔刀”不分伯仲,同時能憑借強大的算力未卜先知,直接看出對手的弱點和破綻。
如今“姚裴”至多能看破無量階段的破綻,這一槍看似圓滿無暇,可在姚裴看來,卻還是有破綻的,就在槍尖之上,也是螺旋勁力的中心。
這是最薄弱的地方,也是最危險的地方,稍有不慎,整條手臂就要被螺旋勁力一攪而碎。
換成其他人,也許還要瞻前顧後,可姚裴此時進入忘情之境,自然也沒了恐懼,根本沒有半分遲疑,一刀刺向槍尖。
沒有任何不慎之處,隻聽一聲刺耳尖嘯,姚裴隻覺得巨大的反震之力傳來,可手臂卻是完好無損,螺旋勁力戛然而止,赤紅色的尖錐消失不見,顯露出長槍真容。
“雜役”臉色一變,當即一震長槍,將自身“百獸拳意”發揮到極致,手中長槍在一瞬間震動七七四十九次,拳意勁力連綿不絕,朝著姚裴席卷而至。
姚裴同樣在一瞬間震動手中短刀四十九次,無論是震動幅度,還是震動頻率,都模仿得一模一樣,竟是讓“雜役”的這一震未能建功,好似姚裴就是拳意本身的一部分,“雜役”不曾被“六虛劫”影響,自然不會自相殘殺,於是大部分拳意無視並越過了姚裴向四周擴散開來,反而將另外三人阻了一阻。
平心而論,這四人隻是臨時配合,既不是同僚,也不是朋友,彆說什麼合擊陣法,能夠同進同退就算不易。麵對這一阻,三人本該不計代價地強行突破,徹底將姚裴按死在四人的包圍之中,隻是兩名“天廷”高手卻慢了一線,不是修為不夠,而是有所遲疑,隻有“客棧”的天字號夥計不顧一切突破拳意。
就是這一線,對於姚裴而言已經足夠,她沒有趁機脫離四人包圍,也沒有繼續跟“雜役”糾纏,而是直接揮刀向獨自突破拳意的天字號夥計。
這明明是一次避無可避的硬拚死戰,但在姚裴的“天算”之下,卻被逆轉為姚裴的反殺。
青鸞衛的武夫和宣徽院的宦官對上張月鹿,很快敗下陣來,本就在意料之中,畢竟二對一,著實有點瞧不起道門三秀了。可他們卻是四個人,對上同為道門三秀的姚裴,僅僅一個照麵,就有一人被姚裴重傷。
這就是未來大掌教的候選人嗎?
竟是這般不講道理!
隻見天字號夥計被姚裴手中的壓衣刀剖開胸口,露出正在跳動的心臟,命懸一線。
反觀姚裴,除了刀鋒,手上、臉上,甚至袖口、衣衫,竟是沒有沾染半點血跡。
“雜役”第一個反應過來,出槍攻向姚裴,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