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陣淩厲,不過緋宮曦子與蛟龍已經聯手化解大部分威力,還剩下部分餘韻,緋宮曦子一人足夠應付。
可緋宮曦子萬萬沒有想到,蛟龍竟然被殺,她獨自一人孤木難支,敗局已定。
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蛟龍比起玉藻前還要弱幾分,又久戰多時,損耗嚴重,被手持仙物的準一劫仙人打了個措手不及,自然難逃敗亡。
緋宮曦子不是桂善幸,並不想以身殉國,既然已經長生,那就不存在“大不了一死”的說法,性命十分寶貴。更關鍵的一點,她隻有活著,整個天門和皇室才有一線生機。
換句話來說,她隻有活著,加上皇室的大天狗,才有二次和談的契機。
當然,第二次和談就不會有第一次和談那麼好的條件了,必然會失去所有的軍隊、地盤和權力,可最少能留下一點體麵,不會被滿門誅戮。
正常情況下,緋宮曦子很難從國師和張氣寒的手中逃走,不過也有例外,那就是仙物。
緋宮曦子是個果決之人,毫不猶豫地使用“八尺瓊勾玉”的神異開辟出一道巨大的陰陽縫隙。
這與當初刺殺豐臣秀茂的手段如出一轍,隻是當時由朝日神宮的神官團聯合施法,緋宮曦子僅靠自己便可以使用。
陰陽縫隙出現之後,緋宮曦子直接沒入其中。
國師和張氣寒沒有追擊,鳳麟洲已經是道門的囊中物,緋宮曦子隻要不離開鳳麟洲,就是籠中鳥,翻不起什麼大浪。
國師揮手收起蛟龍的龍珠。
一直在空中負責壓陣的“應龍”緩緩降落,又下來一批靈官,來到國師的身邊。有人小心翼翼地接過國師手中的龍珠,放入特殊的盒子之中,其餘靈官則開始處理龍屍。
這是建造“應龍”的必要材料,道門已經很久沒有建造新的“應龍”了。
國師並不理會這些雜事,隻是望著大禦神山的方向。
很快,大禦神開始震動。
沉入山腹的伊勢神宮重新升上地麵。
張氣寒、鈴鹿禦前也降落到地麵。
國師與張氣寒是老相識,隻是略有眼神交彙,並沒有言語交流,不過國師對待鈴鹿禦前的態度就要十分和善了,一是因為鈴鹿禦前算半個客人,二是因為鈴鹿禦前有功,三是因為鈴鹿禦前不可能進入道門的核心高層,又是女子身份,要貫徹道門的道德正確。如果是張月鹿、姚裴這種有望進入道門核心高層的女子,便不會有這種待遇。
鈴鹿禦前畢竟是幾百年的山神,談不上受寵若驚,不過還是積極回應了國師釋放的善意。
又過了不久,清微真人與玉藻前也一起返回伊勢。
國師和張氣寒都不意外玉藻前的歸順,這也在道門的意料之中。
至此,伊勢戰事以伊勢神宮陷落、玉藻前歸順、緋宮曦子逃走為結局落下帷幕。
這也標誌著道門製定的二月攻勢終於在三月初成功收官,其意義是深遠的,影響是重大的,意味著鳳麟洲的戰局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未來形勢不是一片小好,而是大好。
棋至中盤已經分出了勝負,接下來就是各種雜事,理清伊勢,繼而理清整個鳳麟洲,解決遺留下來的各種問題,爭取在七月十五中元節之前全麵結束鳳麟洲戰事,帶領道門大軍返回玉京過中元節。
除此之外,國師也會在年中接替地師成為輪值大真人。
地師同樣不希望戰事拖得太長,最好在六月之前就開始分批返回玉京,地師便可以在自己的任期內對有功的人員做出一些安排,而不是等到國師的任期平添變數。
當然,若是打得不好,打上個一年半載,直接拖到了天師的任期或者乾脆拖到了下一個地師任期,那才有樂子瞧了,正一道和全真道絕不會放過清微真人,一定會對他大加批判。
國師對待玉藻前同樣十分客氣,對於一個在道門浮沉了一輩子的老人而言,這些習慣已經深入骨髓,成為一種本能,所以從國師的身上甚至看不出半點表演或者刻意為之的痕跡,渾然天成。
國師道:“同道士出身因為不涉及具體職務,所以不考慮資曆功勞,直接對應境界修為,若有大功,再考慮授予對應稱號,如真人、大真人。這是當年玄聖定下的鐵律。鈴鹿道友是同二品太乙道士出身,玉道友本該被授予同一品天真道士出身,隻是玉道友應該知道,我道門如今大掌教之位空懸,卻是無法簽發同一品天真道士出身,所以隻好委屈玉道友暫時隻能是同二品道士出身。”
玉藻前道:“我理解道門的難處,沒有意見。”
雖然玉藻前已經活了數百年,算是個“老古董”,但她並不是避世隱居,而是一直遊走在人間,目睹、感受、經曆著人間的各種變化,所以她不會開口就是“吾”、“汝”之類的半文半白話語,而是按照當今的習慣,自稱為“我”,各種用詞也與今人無異,以白話為主。
鈴鹿禦前同理。
環境對人的影響總是巨大,任何人都會被周圍環境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就在幾年前,齊玄素還是滿口黑話,幾年之後,已經會打官腔了。
此時齊玄素和張月鹿正走在下山的路上,不斷有靈官從身旁經過。靈官們大多認識這兩位,紛紛主動避讓兩人。
李長歌和姚裴升起了伊勢神宮,肅清了神宮內外,不過這都與兩人沒什麼關係了。
兩人慢慢地走在支離破碎的山路上,不遠處就是國師留下的巨大劍痕,周圍還有許多逸散劍氣留下的淩亂痕跡。
不過兩人的心情還算不錯,沒有因為身在戰場就如何心情沉重。
借用國師李長庚之言:“敵血沾襟何足拭,補成巾幗畫眉妝。”
有人說,愛情,或者說感情,是奢侈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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