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同樣在升龍府有著自己的宅邸,火宮再好,也不能呼奴喚仆,畢竟道門明麵上的規矩還是要守,更不方便,畢竟隔著土宮便是蘭大真人所在。
所以王教鶴平時不會一直都在火宮,相當一部分時間會在這座私宅度過。不過王儋清很不喜歡這裡,並不怎麼過來,他總覺得跟父親在同一個屋簷下,太過壓抑。關鍵是王教鶴對他的許多做派看不過眼,時常教訓他,他不耐這些,成年後便躲了出來。
其實天下的父母大抵相同,都有一個通病,總是彆人家的孩子如何如何。王教鶴這位參知真人同樣不能免俗,每每訓斥王儋清的時候,也總是拿一些道門俊秀說事。王儋清聽在耳中,明麵上不敢反駁,心裡難免不以為然,那些道門俊秀是什麼背景?他又是什麼背景?如何能比?你這個做爹的比不了老李家、老張家、姚家,我這個做兒子的不如李長歌、張月鹿、姚裴,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王儋清故作狂士,有一少半也是被王教鶴給逼出來的。
如此一來,父子之間的關係便談不上如何和睦。反正家大業大,王儋清又單獨購置了一座府邸,便是來到升龍府,也是去自己的宅邸,不來這邊。
不過今天王儋清卻破天荒地來到了這座素有“王府”之稱的宅邸之中。
不是王儋清想來,而是真出了大事,還是自家老子信得過。或者說,不管父子
兩人之間如何,王儋清都不得不承認,王教鶴才是王家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王儋清也沒有想到,齊玄素竟然如此大膽,真就動手了,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很難說這到底是果決,還是魯莽。
此時王教鶴正負手站在廊下,一身家居便服,透過天井望向夜空上的明月,依稀可見兩道光柱從天而降。
王儋清來到王教鶴的身後,輕聲道:“父親。”
王教鶴沒有轉身,隻是輕輕“嗯”了一聲,權作回應。
若是平時,王儋清見父親如此冷淡,也會賭氣不再說話,父子兩人便陷入到長久的沉默之中,直到其中一人主動離開。
不過今天不一樣,王儋清到底是沒經曆過如此陣仗,難免沉不住氣,接著說道:“沒想到齊玄素膽子這麼大。”
王教鶴卻是一歎:“膽子都是練出來的。你覺得齊玄素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憑的是什麼?道門不是一家一姓的道門,你有背景,人家也有背景,大家都有背景,憑什麼是你上位?說到底,最後拚的還是真本事。齊玄素這一路走來,可不是坐在簽押房裡動動筆杆子那麼簡單,而是刀光劍影中拚殺過來的,你說你有背景,隱秘結社會認嗎?鳳麟洲的尊攘派會認嗎?他們不會認的,齊玄素能活下來,自然有過人之處。”
“道門有個說法,叫作花圃道士,有些道士就像花圃裡的鮮花,看起來挺像那麼回事,筆
杆子、嘴皮子、扣帽子,小心思不少,占據道德高地批判彆人,玩簽押房鬥爭,都是拿手好戲,可他們隻能活在道門的花圃裡,一旦離開了花圃,是經不起半點風雨的。他們把一些規矩看得比天大,謹小慎微,不敢逾越半步。說白了,內鬥內行,外鬥外行。所以天罡堂很不喜歡花圃道士,真要上了戰場,西洋人、東洋人會跟你講規矩嗎?反之,齊玄素這種從戰場上下來的野道士,還是八代弟子戰功第一人,膽子能不大嗎?”
若是在以前,王儋清隻會覺得這些話刺耳,可今天卻不得不承認,的確有些道理。
他忍不住捫心自問,換成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敢不經過道府直接讓兩位靈官拿人嗎?
多半是不敢的。
王教鶴道:“膽子大的降龍伏虎,膽子小的喂貓養兔。裴玄之把齊玄素派到婆羅洲,可不是把他當作棄子,而是寄予厚望,讓他來降我這條龍,伏陳書華這隻虎。”
王儋清順著這個話頭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該站在陳首席那邊,幫陳首席拿下齊玄素。”
王教鶴冷哼道:“我們什麼時候沒有站在陳書華那邊了?若不是我這些年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和大虞國主的謀劃豈能瞞天過海?”
王儋清下意識地皺起眉頭,說道:“既然我們早就是一條船上的人,那麼我們此時就更應該孤注一擲,往死裡搞,搞死齊玄素。隻要
形成既定事實,再把罪名扣在隱秘結社的頭上,他們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