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的承載力是有上限的,不能讓兩位仙人穿過其中,否則當初薑大真人和天師也不必分兩路來到帕依提提洞天。
這次還是如此,五娘成仙之後,薑大真人怎麼來的,又怎麼回去了,五娘沒法跟著,還是留在了南大陸,五娘倒是無所謂,乾脆跟齊玄素一起返回玉京。
齊玄素重新有了五娘在身邊保駕護航,又把“水中月”還給了五娘。
很快,這個消息傳到了澹秀山,五娘算是雙重身份,既是道門元老,也是西道門元老。西道門這邊決定為五娘在澹秀宮舉辦慶祝儀式,大宴三天。
其實這才是正常情況,每每有成仙之人,都要慶賀,尤其是這種沒有深陷權力鬥爭之中的仙人,就更要慶祝,更容易取得共識。
至於道門的東華真人、慈航真人、清微真人,他們三個當然屬於深陷權力鬥爭之中,幾乎是處在權力風暴的最中心位置,再加上三人幾乎是同時躋身仙人,算是在某種程度上中和了。更重要的一點,三人出於種種考慮,甚至沒提成仙的事情,誰也沒有公開宣布自己得道成仙了,慶賀自然無從談起。
這是特殊情況,到了齊玄素這一代,差距已經明顯拉開,不再是齊頭並進,也不存在互相中和,誰能第一個得道成仙,必然要大肆宣揚,也要大肆慶祝,造成一種聲勢,形成一種影響。
直到離開帕依提提洞天,齊玄素才知道了張五月的事情,此時距離皇甫極封鎖新港已經過去了兩天的時間。
齊玄素第一時間就聯想到了南洋那邊,正麵攻堅張月鹿,進展緩慢,攻不下來,便打算從側麵迂回,想要從張五月身上打開一個缺口。
幸好皇甫極經驗豐富,反應極快,立刻控製住了局勢。
齊玄素沒有關心則亂,他先是聯係了南洋那邊,了解一下現在的情況發展如何。他沒有直接問張月鹿,因為老張總喜歡報喜不報憂,心是好的,不過有時候會乾擾齊玄素的判斷。這是張月鹿性格所致。
齊玄素詢問了徐教容。
徐教容說得很隱晦,因為很多話不好在通信裡說,容易落下把柄。徐教容隻說蘭大真人找了姚府主談話,然後向齊玄素複述了府主議事的具體過程。
這就足夠了,齊玄素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麼。也許是張月鹿用了什麼手段,也許是張月鹿背後的張家發力了,這不重要,關鍵是成功逼迫姚恕妥協,完成了婆羅洲道府的內部整合,一致對外,太平道的正麵攻勢已經很難再有進展,他們必然要從側麵迂回。
齊玄素也做出了和皇甫極差不多的判斷,張五月的事情可能是早有伏筆,從那個女人要玉京房子開始,這小子就已經被人家裝到了套子裡,隻是當時沒有顯露出來,要等到關鍵時刻再把這張牌打出來。
這還真多虧了張月鹿,發現之後立刻製止了張五月的行為,倒不是說張月鹿那時候就看破了人家的陰謀,隻是因為張月鹿比較有底線,不允許自家兄弟乾這種事情。
換成其他人,覺得這根本不是個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放任張五月,等到謝教峰事發,張五月還在獅子城,那才是萬劫不複。
不要忘了,當時獅子城港口的事情就是謝教峰給張五月辦的。
張月鹿嚴厲斥責了張五月和謝教峰,並勒令張五月關停公司,這是事實,反而是撇清了自己,表明她沒有給謝教峰打招呼、批條子,這也是風憲堂的人攻不動張月鹿的原因之一,隻能借姚恕之口硬說張月鹿有失察之責。
反過來想,如果張月鹿當時沒有叫停張五月,而是對張五月放任自流,然後風憲堂趁著張月鹿不在的時候,突襲獅子城,一舉拿下謝教峰和張五月,這就是人贓俱獲了。
一查,是謝教峰親自批示,允許
張五月乾這個買賣,你張月鹿也沒有叫停,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說法?到時候謝教峰被強迫也好,被誘導也罷,總之是威逼利誘,反咬一口,說這是張月鹿的授意,那張月鹿可真就是跳進長河也洗不清了。
這次還真就是好人有好報。
張月鹿的思想稍微滑坡一下,或者對張五月稍微心軟一點,就真被人家給算計了,遠不是現在這般局麵。也彆提什麼逼迫姚恕妥協,那都沒有意義了。
現在反而成了標榜張月鹿,她下令關停張五月公司的公函還在,說明張月鹿不徇私情,不謀私利。隻要張五月後續不出問題,那就是謝教峰故意逢迎張月鹿的自作主張,與張月鹿本人不相乾。
這也是給齊玄素上了一課,壁立千仞,無欲則剛。
當然,齊玄素也是立了功的,是他把張五月帶到了南洋,這就出乎李天貞的意料之外。
要不怎麼說,玩陰謀千萬不能串珠子,串起來的珠子越多,風險越大,隻要一個環節出問題,就有可能導致所有珠子灑落一地。陰謀的流程越短越好,環節越少越好,一錘子買賣,一個是隱蔽,一個是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