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三叩九拜,人早死了(10k)
從葉大姐這領到個支線任務,呸呸,是被拜托去幫個忙,溫言自然是痛快應下了。
從他進入殯儀館開始,葉大姐就對他挺關照的,沒事了還會給他送點自製的小禮物。
以前他可能還沒覺得那小禮物有什麽問題,現在葉大姐都專門提到了,那就說明那些小禮物肯定是有其他的作用。
八成還是什麽特殊的作用。
有疑問他就問,幫人去做事,弄清楚一點比較好。
「這東西有什麽用嗎?是必須要有嗎?」
「倒也不是必須要有,是我老家那邊氣候問題,各種蛇蟲比較多,那個護手霜的原材料,是一個大蛇妖,還加了一些我們老家特有的東西。
你塗了這個,會安全一點,去了之後,遇到人也不容易有什麽誤會。
你不是烈陽部的員工,就很合適,你去了之後說伱是扶餘山的弟子就行。
要帶的東西,就在單位裡,回頭我讓人給送來。
其實就是一些今年散落在外,客死他鄉的族人。
本來是要我,在今年的族內慶典之前,將他們全部送回去的。
現在我去不了,隻能請你幫個忙了。
你記住了,千萬彆說你跟烈陽部有關係。
還有,不能帶他們走冥途。」
「好嘞,葉大姐你放心。」
這點小事,溫言自然是順手就幫忙給辦了,不能走冥途就不走唄,左右也不過浪費一兩天時間。
跟葉大姐聊過之後,溫言也沒急著走,離月底還有幾天時間,他先休息兩天,忙一下手頭的事情再說。
雖說大部分事情的後續處理,都是直接交給烈陽部的,溫言心裡也不是特彆放心,還是得稍微了解一下。
因為他記錄下來的,伺服器領域那接入的諸多東西,都交到了總部長那,這些天烈陽部是忙的很。
之前抓到的一些搞直播的,現在還沒判呢,又得重新審一下,刑期八成得稍微加點。
那個買了大量人臉數據的家夥,到現在還沒確定是誰,沒抓到,總讓溫言覺得不安。
從醫院出來,溫言也沒打算去單位了,直接給館長打了個電話,省的有什麽事館長都賴他。
「館長,我要替葉大姐跑一趟瀟湘郡,咱們館裡暫住的客戶,有那些是需要帶的,過兩天我出發的時候,你找個人給我送過來啊,單位我就不去了。」
「行,葉師傅剛給我說過,你就不用來了,好好休息吧。」
「館長,葉大姐這到底是哪家的?怎麽聽她說,她老家那邊好像還跟烈陽部不對付?這事能說不?」
「她都讓你替她跑一趟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老家是瀟湘郡西部的,祖傳的趕屍人。
要不然,你以為為什麽她手藝這麽好。
經她處理過的客戶,基本都沒有鬨騰的。
這是從小耳濡目染,豐富的實踐經曆才能有的水平。
真以為學校裡糊弄兩年,再實習學兩年就有這水平啊。
哪那麽多不好處理的客戶讓人練手啊?」
「噢,我說麽,葉大姐年紀也不大,水平的確有點高的不正常。」
溫言恍然大悟,難怪他之前見過,葉大姐處理遺體的時候,舒緩客戶全身筋骨,為客戶定氣吐秧,那舉重若輕的樣子,看起來比化妝還自信。
原來真是家學淵源。
能讓客戶一口氣不散,在胸中流轉,讓客戶化作半僵,跟著走,自然也知道怎麽散了客戶喉頭的那口秧氣,讓客戶起屍的概率大大降低。
這水平,在遺體處理部工作,的確算是專業對口了。
「館長,我剛才看葉大姐似乎不太好說,隻是提醒我,彆說是烈陽部的,這裡麵……」
「也不是什麽秘密,就是幾十年前,那裡被圍過,死了不少人。
你估計也聽說過,百年前到六七十年前那段時間,很多趕屍人,偷偷販煙土。
其實這裡麵,很多都是假的,但也的確有真的趕屍人這麽乾。
後麵五六十年前的時候,就有真的趕屍人也這麽乾。
被那時候剛成立的烈陽部,帶著人給圍了三個月。
那時候,葉師傅老家那裡,可是非常封閉的。
觀念丶理念丶想法丶處事風格都完全不同,甚至因為方言,交流都很吃力。
最後自然是談不攏,鬨的很不好看。
聽說還死了好幾個人。」
「還有這種事?」
「人家的觀念,還在前麵幾十年混亂的時代呢,有自家人逃回來。
緊跟著,烈陽部的人就上門,要他們交出人,人家肯定不能交啊。
他們那時候壓根沒法理解的,還以為又是什麽土匪軍閥。
後來搞清楚了,可是這態度嘛,也不可能好起來了。
我也是聽葉師傅說的,早在八九十年前的時候,他們就封了寨子。
就因為外麵假趕屍人越來越多,壞了他們這種正經趕屍人的名聲。
他們索性直接封了寨子,藏在深山老林裡,與世隔絕。
也就是最近二十年,給拉了電,修了橋,立了信號塔,年輕一輩走出來的才變多了。
你不知道,當年還是我親自去的,才把葉師傅給搶到了咱們單位。
葉師傅來了之後,咱們這邊安生多了。
你替葉師傅跑一趟,比彆人去都合適,他們寨子,對扶餘山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你們之間多少是有點淵源。
以往也不是每年都需要往回送一次客戶,有時候兩年都沒有一個。
今年事情多,有倆客死在外的,都是需要葉師傅送回去的。
他們的習俗,是在每年年尾的慶典開始之前,回到祖地安葬,那就沒事。
不然的話,就算是客死他鄉,是比死亡本身還要不能接受的結局。」
「行吧,那我就儘快去一趟,趕緊把事給辦了。」
聽館長這麽一說,溫言就不打算拖兩天了,還是趁早把事情給辦完。
他從醫院裡出來,坐著車快到家的時候,一晃就好像看到了陳滔的身影。
還看到陳滔身邊跟著一個三十來歲的人,看起來也很眼熟,仔細回憶了一下,他看過資料,是烈陽部這兩天才抓到的人。
他下了車,跟了上去。
走近之後,就見那男人站在陳滔身邊,指著前麵的一片像是廠房的小樓。
「陳師傅,這就是我選的地方,您給看看怎麽樣,看看這地方適不適合開個洗浴中心。」
溫言就聽到這麽一句,頭上就開始冒問號了。
這家夥認真的嗎?
在南武郡這種一年夏天九個月,又濕又熱的地方,開個正經的洗浴中心,還開在德城這種小城,是錢多燒得慌,來給社會創造就業,賠錢圖個我樂意是吧?
「其實僅僅隻看這裡的話,倒是挺不錯的,但是我勸你,不要在德城北部開這個。」
陳滔回頭看了一眼,手握著羅盤,隻是看了一眼路燈上掛著,看起來似有似無的掛件,他就覺得這裡看起來再好也不合適了。
這一回頭,就看到溫言走來。
陳滔連忙收起羅盤,快步迎了上去。
「溫老弟,真巧啊,在這裡碰上了。」
「我就住在附近,你們這是要乾什麽?」
「隨便看看,找個營生,接下來幾年可能要待在南武郡了。」陳滔回了一句,立刻拉過來那又壯又高的男人。
「這是我一個小兄弟,叫劉充,之前我倒是想收他為徒,可惜,他心不在此,沒有師徒緣分。
這次他幫我忙,卻攤上事了,今天才被放出來的。」
陳滔給溫言介紹了一下,立刻看著劉充道。
「你能這麽快放出來,全靠溫老弟幫忙說話了。」
劉充一聽這話,趕緊就掏華子。
客套了兩句,溫言笑道。
「跟我關係不大,純粹是他自己沒犯什麽事,本身問題也不大。
你們這是要在德城開洗浴中心嗎?」
「是我有點這個想法。」陳滔接過了話茬:「在洗浴中心乾的年數有點多了,讓我閒下來,我挺不習慣的,這人啊,就怕忽然閒下來了,閒下來之後,就是這不舒服那難受了。」
「呃……」溫言無言以對,得了,他本來還想勸一下,現在看來,人家壓根就沒指望賺錢,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正好要是德城有個洗浴中心,他沒事了還能去泡泡澡,搓個背,蒸個桑拿。
這邊寒暄了幾句,溫言就問到了正事。
「陳師傅,葉大姐那情況,算是解決了嗎?」
「先穩住了,問題不是很大,現在不會再出什麽事了,後麵我再慢慢給徹底解決,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徹底解決的事。」
「那就行,有勞陳師傅了。」
溫言沒多拉著陳滔閒聊,他離開之後,陳滔帶著劉充,搭了車,一路向南而去。
「陳師傅,真得換地方嗎?這裡是我選的最合適的地方了,價錢丶位置丶結構都合適。」
「這裡不合適,還是往江邊走走吧,那邊肯定有合適的地方,多花點錢都行。」
「因為剛那個老鐵?」
「不是,你以為我不想開個店,離他家近點啊,我也想啊。
我來這開店,除了給我自己找個事情做,就是想有個經常見麵的由頭。
我剛收個徒弟,你也知道,我那徒弟情況有點特殊,以後想要在南武郡混。
不看誰的臉色,都得先看看他的臉色。
搞好關係,總是沒錯的。
但你選的那個地址,實在是不合適。」
「行,那我懂了。」劉充也沒多問,繼續在德城南部選地方。
陳滔也是用心良苦,那相片阿飄任玉寶,除了是阿飄之外,各方麵幾乎完美符合他要求。
但這麻煩也就在是阿飄這點上了,以後的路怕是不太好走。
正好任玉寶是德城人,家都在這邊,那待在德城也是合情合理。
本來任玉寶是要跟陳滔走的,但陳滔為了任玉寶以後的發展,都準備搬到德城。
阿飄好混的地方,現在除了關中郡之外,就是南武郡了。
在東北那邊,阿飄可一點都不好混,更彆說當麻衣派的傳人了。
陳滔為了收這個阿飄徒弟,都做好了背上大逆不道標簽的準備。
陳滔跟著劉充,在德城南部,逛了半天,眼看太陽要落山了,陳滔才再次來到來醫院。
太陽落山之後,他找到了葉大姐,袖子一抖,就見任玉寶落在了地上。
陳滔一臉嚴肅。
「記住我教你的東西,心要誠,不能有雜念。」
任玉寶立刻跪在病床尾部,麵向病床上的葉大姐,來了一套標準的三叩九拜。
葉大姐想要坐起來,陳滔連忙道。
「你有傷在身,躺好就行,可彆動,這是他應該的。
你為他改相,大恩大德,便如他生前的生身父母。
他父母為他開啟人生,你便是開啟他鬼生的人,他拜你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當著葉大姐的麵,等到任玉寶三叩九拜之後,陳滔站在側麵,盯著跪在地上的任玉寶。
「你記住了,我麻衣派門規第一大忌,便是忌忘恩負義。
這不僅僅是教你做人,更是因為犯了這條門規的弟子,古往今來無一例外,皆是不得好死。
你承了葉師傅天大的人情,你就算是拿命還都還不起的。
唯一能做的,就是心得誠,行得正。
以後逢年必拜,葉師傅有朝一日老了,你也要為葉師傅養老送終。
她便如你再生父母,你要是心不正,早晚遭天譴,還要連累後代。
繼續叩,從今天開始,每日太陽落山,你便要來三叩九拜,連續九次,連續二十一天。
一天都不能差,每一天都必須保證心誠,聽清楚了沒有?」
任玉寶連連點頭,陳滔跟他解釋的很清楚了。
他現在欠葉大姐的東西,除非直接把他乾掉,那可能會削減大部分負麵效果。
不然的話,他是根本不可能完全還上了。
想要完全了結這個因果,最完美的方式隻有一個。
他最好祈禱葉大姐身體健康,能正常的壽終正寢,他到時候給葉大姐養老送終。
這樣的話,才算是完全了結。
現在能做的,隻是憑心誠來拉關係,來緩解,讓負麵效果不出現而已。
要說還有沒有取巧的法子,陳滔知道,但他不說,這就是他教徒弟的第一課。
先教徒弟做人,先教規矩,這才是活下去,還能混下去的最重要的東西。
同時,這也是個考驗。
要是他徒弟心不正,耐性不足,連現在這點東西都耐不住。
那就趁早拉倒,省的學得越多,以後走歪了就越是禍害。
目前來看,陳滔還是挺滿意的,他自己審查過徒弟生前的情況,一家子本分人。
陳滔要來這邊開個店的另外一個目的,也就是自己這徒弟變成阿飄了,家裡人的生活都會有些問題。
所以他開個店,就算是兜底,徒弟家裡的人,要是想上班,這就會有一個按時按點下班,工作不累,工資不算低的工作。
至於直接給錢,陳滔是從來沒想過的。
他想坑人的時候,倒是會直接給錢,或者指個路,讓人輕鬆暴富。
醫院的事情,溫言不知道,他放心純粹是因為看在了往日的資料和情況,才敢相信陳滔的。
還是那句話,凡事論跡不論心,麻衣派的人,規矩很多,陳滔大半輩子了,都是這個樣子,那溫言就敢信他。
他沒想那麽多,他隻是覺得,要是德城有人開個澡堂子挺好的,葉大姐的事能解決,那也挺好。
當天下午,他就帶著兩個金塔,從德城離開,坐著高鐵,直奔瀟湘郡而去。
瀟湘郡西部,環境還是挺複雜的,有一部分是在高原上,多崇山峻嶺,河流也多,森林也多。
瀟湘郡西部毗鄰的郡,就是神州橋最多的郡,堪稱世界橋梁博物館。
這種地方,彆說往前幾百年了,往前個幾十年,都是交通負麵buff拉滿的地方。
擱到交通沒這麽方便的年代,這民風彪悍,都是有原因的,不彪悍可不容易活下去。
現在溫言坐高鐵,從他出家門開始算,現在下了高鐵,總共也就花了三個多小時。
一路上看到崇山峻嶺不斷,橋梁隧道不斷,溫言就大概明白,以前為什麽這邊有趕屍人的職業。
以前不流行火葬,都是土葬,還講究一個落葉歸根,入土為安。
就這地理環境,擱以前,要是沒趕屍人,恐怕真就巨富才能做到落葉歸根。
就算是有趕屍人,那價格其實也不便宜,起碼得小有家資的人,才能掏得起這個錢。
最後,溫言現在坐三個小時高鐵,就能舒舒服服走過的路,趕屍人日出而息,日落而行,起碼得趕路大半個月。
這麽長時間,要是不讓客戶進入半化僵的狀態,恐怕到不了家,就得爛成一堆骸骨了。
溫言站在高鐵站外麵,打開葉大姐給他發的路線圖,搭了個車離開。
一個小時之後,他站在道邊,看向旁邊通向山裡的小路,邁步進入其中。
等到深入了一段距離之後,他才拿出馬廄玉佩,將戰馬從裡麵放了出來。
給青鬃馬喂了點紙錢,加持了一次陽氣,他騎著亡魂戰馬,行走在山中的小路上。
夕陽西下,天地之間的光亮漸漸消散,山中森寒的氣息,也開始浮現,窸窸窣窣的聲響也開始出現。
溫言想了想,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他取出葉大姐給的護手霜,在手上擦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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