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不亡於淮水,碎山體(6k)
說實話,自從第一次有人告訴溫言,十三祖當年把河伯得罪慘了,讓他不要靠近黃河,順便最好也不要靠近其他水係的時候,他就已經在腦海中預演最壞的情況了。
在沒得到解厄水官籙之前,最大的威脅是被溺死,因為血肉之軀,需要呼吸空氣,在水中的話,對方什麽都不用乾,僅僅環境自帶的傷害就溢出了。
後來得到的能力越來越多,他都會繼續在閒得無聊的時候,繼續預演一下。
這種情況,正好他就在腦海中預演過。
不止一個人這麽告訴他的時候,他平常的時候,自然是能避開就避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避不開的情況,也得提前想吧,他想過的最典型的情況之一,便是被拖入黃河水係裡,無法上岸,客場作戰該怎麽辦,後麵還請教過長輩。
想過很多,終於有一次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他一隻手抖動灰布,嘗試著讓灰布變長,然後登岸,可是兩側的距離像是在不斷拉遠,越是想要靠近,就越是無法靠近,河中仿佛自成體係。
溫言稍稍試了一下,並沒有什麽意外的,他沒什麽猶豫,他隻是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自己的定位,還有附近的地圖,便立刻讓灰布化作一條遊魚,帶著他往下遊。
他可不管是誰在影響著河道,他隻想先遁為敬,身為當代烈陽,在黃河水係裡,跟本地明顯超出那些小水神幾個檔次水神天生不對付,還在對方的主場乾架,他還沒瘋。
他不知道河伯複蘇了沒有,但現在這情況,哪怕河伯還沒複蘇,有東西發現他進了黃河,也會想方設法的把他攔在這裡。
之前都有人跑到水君那煽風點火,溫言可不信,沒人跑到黃河來給他拉仇恨。
他就是當代烈陽的事情,對於該知道的人來說,肯定不算什麽秘密。
這河岸既然上不去,他繼續浪費時間,繼續加大力量,也隻是相當於喊「我在這」,他給烈陽部發了個信息之後,就開始往下遊走。
這裡的力量不可能是直接作用到他身上,對方能掌控的,也僅僅隻是河道的勢。
但對方再怎麽掌握,也不可能阻擋這湍流不息的大勢。
左右兩岸上不去,但上下遊肯定是可以的。
溫言被灰布帶著,在水中飛速穿梭,一路向南而去。
神州大地上,每到稍微平穩點的時代,治水就是必然會擺在統治者案頭的大課題,耗費頗大,也一直是要管的。
到了現在,這毗鄰的幾大水係之間,就基本不存在完全獨立的情況,支流丶運河丶灌溉渠等等,將水係之間構建成一個龐大且複雜的水網。
從兩千多年前的鴻溝,再到後來的京杭,一直都有人工河。
溫言跑路的極為果斷,這條黃河支流裡,阻攔他的勢,的確對他往上遊走或者下遊走,毫無阻礙。
他飛速穿梭,暫時沒看到什麽東西在追他,可是那個阻礙他上岸的勢卻一直都在。
他飛速穿梭了十幾分鐘,終於感受到了勢的變化,河水裡開始有浪潮波動,水流開始了變化,撕扯翻滾,兩岸變得越來越遠,河麵變得越來越寬。
可是無論再怎麽變化,也依然無法改變一點,這河水還向著下遊奔騰不息,這便是水神都無法更改的天地大勢。
溫言可不管對方怎麽操作,他順大勢而行,哪怕河伯親自出現,能當場打死他,也不可能以一己之力阻攔這種大勢。
勢的變化越來越大,他悶頭前行,根本不理會,順著這條支流一路南下,等到烈陽部的直升機都出現的時候,溫言已經順著支流,進入到了一條人工河。
哪怕進入了這裡,江河大勢還依然在,他周圍的河水依然翻騰,河水在水麵之下化作暗流,卷動著溫言的身軀,似乎想要將他拉入水底,將他困死在這裡。
這個時候,水勢忽然一頓,一股浩大且銳利的意識出現了,僅僅隻是像是看到了溫言,溫言就切身體會了一下什麽叫如芒在背,整個後背都像是被刺到了一般,渾身不舒服。
水勢在這一瞬間,便有了極大的變化,複雜且狂暴,河道之下的泥沙被卷起,化作了渾濁的泥流,粘稠且阻礙極大,水像是一隻柔軟的大手,將他包裹著,拖拽著,想讓他逆向向回倒退。
感受到這一幕,溫言立刻明白,他之前猜的沒錯,之前操控水勢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河伯。
應該是河裡的其他東西,可能是這條支流的小水神,具體點可能是什麽妖物,或者水鬼之類的東西。
現在這個,可能才是河伯的手段。
溫言憋了好半晌,都沒用什麽招搖的力量,現在立刻給灰布加持了一個暴烈大日。
灰布之上,紅光一閃,立刻卷著溫言的身軀,衝出了粘稠的泥漿水浪,如同脫韁的瘋馬,帶著溫言在水麵上飛速竄行。
前後左右,浪潮奔湧,一浪接一浪。
而且這股力量還在持續增強,短短不到十秒鐘,強度就開始翻了一倍。
這讓溫言想起,之前聽說過,除了淮水之外,天下水係,沒有一個地方,是隻有一尊水神。
河伯的力量,延伸到支流裡,應該是被大大削減了,現在這力量開始瘋狂攀升,證明延續過來的力量開始逐漸增多,河伯在靠近。
算了算這個趨勢,溫言立刻放棄了硬剛的打算,他一隻手拽著灰布,在水麵上踏浪而行,如同被一艘大飛拖拽著衝浪。
衝出這一段人工河,進入到一個岔道之後,溫言立刻一頭紮進了水裡。
當他進入這裡的瞬間,他身上的一個祝福便被激活。
「不亡於淮水。」
身後的巨浪,已經化作了一隻泥黃色的大手,裹挾著河底的泥沙,向著他抓來。
然而下一刻,被困在淮水水底那片空間的水君,驟然睜開眼睛,金光照亮了昏暗的水下空間,水君臉上閃過一絲不快。
「狗東西,找茬嗎?」
他都給溫言套了一絲淮水真意,擺明了就是告訴其他人,這人我罩著的。
水係之外的家夥就算了,水君看溫言吃點苦頭,也能當樂子看,但現在這個,明顯是水係的家夥,直接追殺溫言,追殺到淮水地盤了,這不是打他臉嗎?
這下水君沒法忍了,這要是忍了,以後隨便來個阿貓阿狗都敢騎在他頭上拉屎。
水君伸出一隻手,以溫言身上那一絲淮水真意為引,伸手一抓。
下一刻,便見溫言身後的水麵,驟然一頓,如同一瞬間定格了下來,那一瞬間積攢的龐大水勢,再次被鬆開之後,便化作一支肉眼不可見的大槍。
那大槍裹挾著霸道的氣勢,一槍衝出,逆流而上,直接衝入到人工河裡,將那隻占據半個人工河河麵的泥黃大手絞碎,而後去勢不減,順著河道逆流而上。
一路衝上了上遊的支流。
水麵之下,一隻一米多長的大鯉魚,被大槍當場擊中,眼睛裡神采,當場消散,其妖魂直接給這水勢所化的大槍絞碎,魂飛魄散。
而那大槍,乾死了這條大鯉魚之後,依然去勢不減,順著依附在大鯉魚身上的力量,繼續逆流而上,直接衝入到了黃河主乾道裡。
水麵之下,驟然響起一聲悶雷,平靜的河麵上,湧起一個巨大的水包,漫天水流炸開,化作的細雨和水霧,向著四麵八方擴散開。
那一瞬間,河床都驚鴻一現。
這之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再也沒有什麽力量來追殺溫言了,水君也安靜了下來。
溫言看到了那種力量,忍不住撓了撓頭,這就是「不亡於淮水」的意思嘛?
不是靠機製和特效,就是簡單粗暴的,你到了淮水,我保你不死的意思?
想了想,倒是出乎意料的適合水君。
他從河裡爬上岸,拿出手機看了看,他自己的私人手機已經報廢,但是烈陽部發的手機,倒是出人意料的堅挺,到現在還能用。
他先給總部長打了個電話,說了下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有這裡發生的事情。
等到說完之後,溫言就問到了重點。
「部長,我問個事,你們那邊派人去看了吧?」
「去了。」
「那我說的那個地方,能不能給挖掉?」
「你對神州這方麵的實力有點誤會。」
「很難啊?」
「你說的那幾座小山,還不夠一台巨型挖掘機半個月的工作量。」
「啊?」溫言一驚,挖掘機已經進化到這種地步了?
但是跟著,他就大為驚喜,這可太好了。
這狗東西,還以為如今這樣就能活下來了?
想屁吃。
挖山根,毀地脈,碎山體。
前倆溫言都做了,就剩下看起來最難的碎山體了。
擱到古代,那可能就得學愚公,子子孫孫無窮匱也。
但放到這個時代,山鬼純屬吃了沒文化的虧。
碎山體,除了費錢之外,就沒彆的難度了。
對於烈陽部來說,費錢都不是事,隻當是增加一個工程,增加點就業了。
溫言之前感受到山鬼做什麽的時候,他就壓根沒想再多看山鬼一眼,他這是自尋死路。
不用放到幾千年前,放到一百年前,這項工程都是基本不太可能的事情。
可放到現在,這都不算是什麽需要上頭牽頭的大工程,本地一個大開發商,隻要拿到了批文,都能搞定這種工程。
溫言雖然不太了解挖掘機進化到什麽地步了,可他是真見過有開發商為了蓋樓,直接把一座山頭給平了,當時他就在想,這得多大的土方量,好多錢。
正因為見過,他早就知道,這種工程,都不用問烈陽部,也能確定肯定是可行的,最大的問題也僅僅隻是要先修一段路。
不過這也不需要按照高速公路的標準來修,修一條普通的土路,夯實了就能用。
溫言本來還以為工程量會不小,可能真的要山鬼過了年了。
沒想到,他太低估了神州在這方麵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