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鏢,無處不在,強如張居正,也吃了許多記的回旋鏢,甚至都吃到了麻木,回旋鏢已經無法對張先生造成傷害了。
當然對於泰西而言,可能這種‘自由’的製度有一定的先進性,但大明不必故意輸出。
因為在大缺大德和殺人如麻這兩件事上,泰西有個英格蘭可以參考學習。
英格蘭對內的圈地,就是典型的對內殘忍。
縱容貴族圈地,甚至英格蘭議會親自出麵主持圈地,這就是大缺大德的封建,而英格蘭的紳士們,就是最殘忍的地方官僚,他們不需要體力勞動就可以獲得優渥的生活,整日裡研究著律法和如何在律法層麵保護自己的權益,而私掠許可證的海盜,就是軍閥,縱容私人武裝劫掠。
泰西有一個現成的模型,遍布倫敦的流浪漢們,是英格蘭毛呢的價格優勢,不需要昂貴的羊毛原料,不需要支付過高的勞動報酬,不需要提供給民眾們禦寒之物。
西班牙對英格蘭的行徑相當不恥,但曆史總是如此,無情對無腦的勝利。
還用得著大明進行輸出嗎?英格蘭自有國情。
在廷議的最後,戶部尚書詢問了關於稽稅院相關事宜。
大明南北兩個稽稅院,都是由緹帥親自兼領,在各府設立了稽稅監專管各縣稽稅房,而稽稅房手下有弓兵任俠若乾,這些弓兵任俠負責公開或者秘密的搜集情報、對情報進行綜合研判、在掌握了充足的證據後要求對方提供地契賬目進行審核,開出催繳票後,開始催繳。
稽稅三成留存地方,七成押送朝堂,稽稅院專事稽稅,其餘之事不論。
“所以說,稽稅房稽稅監和稽稅院的經費到底哪來的?就靠留存地方三成嗎?”王國光眉頭緊蹙的問道。
“也不全是。”朱翊鈞解釋道:“他們擁有情報優勢,對於市場信息極為敏銳,而且還能獲得更多的內幕消息,甚至不需要直接倒買倒賣,投機倒把,隻需要為人提供信息,就可以賺的盆滿缽滿了,若是真的缺錢,可以利用手中的信息對富商巨賈進行敲詐勒索,清流名儒重視清譽,抓到一個把柄,就是開出了一個富礦來。”
“或者乾脆利用情報為他人提供庇護,在進行抓捕之前,事先通知,在抓捕之中,故意放縱並且通過稽稅院的渠道,將人送到海外,逃避律法處罰。”
“再喪心病狂些,利用手中的情報優勢,設立私市,走私販私,有現成的厚利之物,比如煙土,煙土在元緒群島大量種植,隻需要將元緒群島的煙土販運入明,一個一斤重的阿片球,就是兩千兩銀子。”
“這還是沒有司法、暗殺、拘禁、私刑的稽稅院,若是把司法、暗殺這些特權下放,恐怕稽稅院會成為大明最賺錢的衙門口了。”
滿朝文武直接被陛下的話,給震驚到說不出話來的地步。
人能仗著特權無恥到這種地步?
“這這這!”王國光猛地瞪大了眼,呆呆的看著陛下,光知道稽稅院乾得好,這才知道原來乾的這麼好!怪不得稽稅院每年都交那麼多的稽稅,原來是這麼來的。
這就是特務政治的可怕,他們甚至不需要司法暗殺拘禁私刑這種更進一步的特權,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朱翊鈞對稽稅院的情況是知之甚詳的,所以在張居正回朝後,在稽稅院裡加入了文官的監察,主要就是為了稽稅緹騎、鎮守太監、主事文官之間的三方節製。
這種三方節製的辦法通常用在征伐之中,稽稅和反稽稅,就是大明廣泛存在的低烈度戰爭。
“其實也不必驚訝,稽稅院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朕也不想的,但誰讓大明普遍存在的不交稅呢?”朱翊鈞看著群臣,骨鯁之輩,比如沈鯉和海瑞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準備上諫了,但朱翊鈞的一番話把他們堵了回去。
要是能正常收稅,朱翊鈞也不至於用這種非正常的手段了,不能大明現在財用日盈,就忘記當初財用大虧的窘迫,事實上也正是稽稅院這種怪物存在,才讓大明的勢要豪右鄉賢縉紳畏懼,才讓征稅可以正常展開。
稽稅院一定會長期存在,這是調解賦稅矛盾的重要工具。
“隻是苦了陛下。”王崇古頗為感慨的說道。
朱翊鈞眉頭一皺的說道:“次輔何出此言?”
作為當事人,大明皇帝都不知道這話從哪裡說起,怎麼就苦了皇帝呢?
“稽稅院一如密疏之製,非明君不可擅用非正之法。”王崇古俯首說道:“昔日正德年間,武宗皇帝用宦官劉瑾,起初劉瑾極為恭順,不敢擅越,事無巨細奏聞君上,至此數月有餘,劉瑾全竊大柄,卻不敢跋扈,皆因庶務皆決主上。”
“數年,武宗皇帝懈怠,各司章疏奏請君上省決,上問劉瑾曰:吾用爾何為?乃以此一一煩朕耶!”
“至此閹患猖獗,權擅天下,威福任情。”
朱翊鈞看向馮保,王崇古在罵宦官,當初這兩人抄家,你一個句閹賊,他一句小人,跟小孩鬥氣一樣的吵,誰都不肯認輸。
作為宦官頭子,馮保卻沒有說話,劉瑾起初也是很恭敬的,直到慢慢發現了武宗皇帝的懶散,全竊大柄後,仍不敢胡作非為,直到武宗皇帝不再查看奏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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