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酷烈律法(1 / 1)

第19章

“王族謀反何罪?”

商憫想了片刻,很快回道:“發配去守王陵。”

“對,守王陵。”商溯笑容深了許多,大掌蓋在商憫頭上揉了兩下,把她給揉了個趔趄。

在商憫無語的眼神中,商溯收回手稱讚:“都答對了,果然是有用心學。正好年關已至,辭舊迎新,正月初一前可好好歇兩日。”

“我這幾日可是點燈學到子時。”商憫道,“父王,我有一事不明。”

“憫兒說。”商溯道。

商憫思考了一下措辭,“普通人謀反,刑罰是誅九族。王族謀反,隻是守王陵……這《武律》對於王族也太過優待了,不妥。”

一旁聽著的楊靖之神情一怔,哭笑不得,正要解釋,卻被武王一個眼神止住了話頭。

商溯含笑問她:“依憫兒所言,該如何?”

“誅九族是誅不得,要是誅了整個王族豈不是要自殺?起碼謀反主犯得處死,至於其餘從犯最好也斬草除根,除死刑外是否要在死前施以肉刑還有待商榷。”商憫慢慢道。

亂世用重典,沉屙下猛藥。

這幾日過去,商憫對大燕王朝也算有了些了解。

當今大燕諸侯國林立,大國之間摩擦不斷,隔幾年一場小戰,十幾年一場大戰,若有弱國被眾多諸侯國群起而攻,哪怕是燕皇也阻止不得。況且這些諸侯國間的摩擦未必沒有燕皇從中推波助瀾,從而達到增加大國間內耗,使其國力衰退的作用。

死人在這個時代是常事,就連普通百姓也見怪不怪,但凡日子還過得下去,他們便不會生出反心,這也就造成了人們心智麻木,對死人之事見怪不怪。

如此世道,不用重典,不加重刑罰,難以震懾群臣百姓。

甚至相比殺頭,施加在肉身上的刑罰遠比前者更有威懾力。殺人不過頭點地,很多人更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憫兒對《武律》的其他部分,是否也有些不一樣的看法?”商溯問道。

商憫猶豫一陣,斟酌道:“部分刑罰,過重了。”

商溯:“為父洗耳恭聽。”

商憫還記得五日前翻開《武律》時的大受震撼。

淩遲、車裂、腰斬、五馬分屍……隻有想不到,沒有寫不到。

她看的是武國建國之初版本的武律,幾百年過去律法已經改進了很多,但依然萬分酷烈。

初版寫:小偷偷東西,砍左臂,再偷再犯,斷一腿,屢教不改三次及以上,殺頭。

後來的《武律》將盜竊罪改成了初犯鞭打三十下,剃光頭發遊街,再犯砍左手,三次就殺頭。

刑罰輕了嗎?輕了。但隻輕了那麼一點。

有些刑罰從《武律》初版到現在一直沒被改過。

例如,強.奸犯需先受宮刑,扒光衣服遊街七日,吊在城牆上吊死。做娼妓生意或逼良為娼、拐賣幼童,不管主犯從犯全部剃去須發,每日鞭三十,遊街七日再砍

頭。

“對於罪大惡極者,如何用刑罰都不為過。女兒學識淺薄,見識亦不足,所言思慮未必周全,父王聽聽就好。”商憫道,“就比如這盜竊一罪,刑罰可以視情節輕重有所改變,數額小、犯法程度較輕,可小懲大誡,初犯者剃掉頭發在頭頂刺字,頭發長出來之後不損顏麵,再將其發配去做苦力,算是給其改過自新的機會。”

“再犯盜竊者,如果誠心悔過不必砍去左手,隻砍去一指,做苦力時間翻三倍。隻掉一根手指也不會影響乾活,否則如果一下子沒了左手,到時候又是殘疾的勞動力,放在社會上是不安定因素,說不定沒活乾又要偷竊。事不過三,還是屢教不改,那才是真沒救了。”

商溯道:“憫兒所言有些道理,你姑姑也一直勸我召集群臣商討更改《武律》,說其上有些條例適合五百年前的武國,卻不適合現在的武國。憫兒還有什麼見解嗎?”

“女兒暫時隻想到這麼多。《武律》量刑定然有其原由,我也隻是根據盜竊罪隨口一說,其餘不了解的,不敢妄言。”商憫謹慎道,“方才我提減輕初犯偷竊者的刑罰,也並非是因為女兒性情仁弱,而是我覺得百姓生活本就艱難,若有人被生活所迫隻得盜竊為生,那或許不是百姓之過,是為官者沒有治理好轄地,害百姓無生計可依,至使犯下大錯。特事特例,此類情況少見,但應當不是沒有。”

商溯愣神許久,眼神怪異地打量商憫兩眼,忽然輕笑道:“憫兒見地很有些奇特。”

這算什麼奇特?商憫上中學時每學期都有普法宣傳,普法老師講過許多案例,其中就有被生活所迫無奈偷竊度日的案例,這種在法庭上也是會從輕處罰的。

隻是古代社會情況特殊,需要考慮的情況更多,刑罰也更重。

商溯慢悠悠地坐回了書桌後的椅子上,道:“憫兒先前認為守王陵刑罰過輕,其實是誤解了。”

商憫蹙眉:“怎麼說?”

“靖之,你來給你妹妹講講。”商溯抬抬手。

楊靖之一笑,道:“所謂守王陵,是指將犯了錯的王族子弟封入製銅俑的陶土泥模具中,模具周身封死,隻留頭頂上一個小孔,隨後燒化金鐵,將鐵水灌入模具之內,製成銅俑,接著將銅俑投入王陵,肉身與金水交融,其骸骨與魂魄永封於銅俑內,守衛王陵與武國國土。”

商憫:“……”

“活封?”她大受衝擊,臉上五官都要失去控製了,“活著封進模具中?”

“正是,活封。”商溯似笑非笑,“憫兒現在還覺得王族謀反刑罰過輕嗎?”

商憫不知該作何反應。

她殺敵果斷,也見過血,但從未用任何殘酷手法折磨過任何敵人。

商憫的三觀形成於現代,來到此方世界後不可抑製地起了變化,對諸多觀念有所適應,可對於敵人,商憫還是秉承著該殺者就給他一個痛快,不過多折磨的觀念。

此守王陵,非彼守王陵。

對於王族謀反者,武國律法的懲罰手段隻會

更重。()

“憫兒還是年少啊。”商溯淡淡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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