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我卜卦?”商憫一愣,疑惑頓生。
她搖頭:“晚輩不信命,不必勞煩前輩為我卜卦。”
“既然不信,那卜又何妨?小友心智堅定,即便算出了什麼,不信就是了。”斂雨客笑笑,“還是說小友對我的來曆心存疑慮,所以不願告知我你的姓名與生辰八字?”
“怎會?前輩若要對我不利,何須在此廢話,直接拿下我,然後逼問就行了。”商憫也笑道,“隻是前輩一提起卜卦,我就想起了些以前知道的秘聞,對與此類推演天機的手段既感敬畏又覺得不可儘信,是以拒絕。”
“原來如此。”斂雨客溫和道,“還未告知小友我的來曆,是我無禮了,我名斂雨客,一江湖浪客罷了,今日相遇也算有緣,不如你我互通姓名,來日也好再會。”
“晚輩正有此意。”商憫心道斂雨客不像個真名,既然如此,那她也沒必要說出本名了,於是拱手,“我名拾玉,武國人士,因緣際會來到宿陽,偶然探知妖族所在,正為此苦惱,不知前輩因何來到這大燕國都?”
“一半是為了尋人,一半同你一樣。”斂雨客道。
“尋人,為尋何人?”商憫問,“前輩要為我卜卦,也是與尋人有關嗎?”
“的確如此。”斂雨客隻說了這四字。
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商憫的麵龐上,似乎看出這不是她本來的麵目,但卻並不戳破。
突然間商憫心裡一跳,皇宮中的白小滿化身傳來異動,她不敢耽擱,對斂雨客行了一禮:“晚輩有要事處理,在此彆過了。”
商憫遲疑少許,又道:“既然前輩也為妖而來,且救下了三娘,想來也是不願看妖族亂這天下,你我目的一致,今後可勤加走動。今日我實在有事,脫不開身,可否另約一地改日再會,晚輩想與前輩好好相談一番。”
在商憫眼中,斂雨客身上充滿了謎團,不知師承何處的武藝,不費吹灰之力鎮殺小蠻的修為……他突然出現,就像天上掉下來的一樣。
他這樣的人,哪怕是江湖俠客,也應該有名聲流傳在外,除非他一直低調隱居不問世事。更可怕的是他的麵孔,商憫一看過去,連靈魂也仿佛被吸進了一口深潭中,實在邪門!
斂雨客到底是什麼人,來宿陽是為了什麼?
商憫心有疑慮,但是更加不願意錯過與這等人物結交的機會,所以她主動邁出了這一步。
“自然無不可,若你想見我,便來宿陽城外的翠微湖找我好了。”斂雨客道,“你我相遇便是有緣,不如平輩論交,直呼姓名即可。”
“好,改日再會。”商憫扛起地上的崔三娘,一路向城內奔行。
一直到把她抗進宿陽城外圍的一個空屋據點內,商憫才放鬆下來。
這個地方是長陽君置辦的,除了長陽君和孟修賢,知道這個地點的隻有她自己,再加上一路上她去除了留下的氣味蹤跡,應當足夠隱蔽,給崔三娘養傷是夠了。
不多時,崔三娘悠悠
醒轉。
她虛弱地起身,一轉頭看到了黑暗中站著的商憫,立刻就要跪下謝罪。
“卑職大意,險些釀成大錯。”崔三娘還沒跪下就被商憫抬手一扶,然而她跪得太結實,商憫這具化身修為又不如她,一時間沒扶動。
“叫細作不明不白地混進去,若是平常,我的確會認為你有錯。不過敵人的模樣你也看到了,妖物絕跡千年,他們的手段終究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參透的。”商憫沉吟片刻,“武國商會,怕是不得不廢棄了。裡麵還有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可用,你可有數?”
崔三娘神情慘淡,“自我接任商會管事,自認為將這兒打造得如同鐵通,我以為裡麵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背叛,但事實卻是我遭遇伏擊……屬下已不知誰可信,誰不可信。”
“既如此,那還是另起爐灶吧。”商憫靜靜道,“如果我猜得不錯,襲擊我們的那方人馬一定暴跳如雷惱羞成怒,他們會血洗武國商會,就是不知是什麼時候,又會拿什麼借口。”
她歎了一口氣,眼中的憂慮幾乎要藏不住了。
崔三娘臉色更加慘白,心在滴血,“是我毀了商會……毀了武國在宿陽十數年的積累。”
“不是你毀了它,是妖毀了它,與其鬱鬱不平,不如想想如何彌補損失。”商憫瞥了她一眼,“被毀了,總比傻乎乎被妖利用要好,天知道他們在商會裡藏了多久,探聽到了多少。”
“是,卑職明白。”崔三娘深吸一口氣,重新振作。
商憫借傳信引爆深埋於商會中的隱患,此事有利有弊。
利是他們知道了內部有細作,避免了更大的損失,弊是……武國被動地與妖撕破了臉皮。
現在,胡千麵一定已經知道武國知曉妖的存在了。
武國必成為譚聞秋與胡千麵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或許一時間不能對武國怎麼樣,但一定會想到通過商憫製衡商溯!商憫可是整個人都被打包送到了攻譚大軍內,要拿捏她的小命簡直太容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