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你們主動來尋我,當然應自報家門。”子鄴眼神先是望向商憫。
那雙洞察世事的眼睛仿佛將她一下子看了個通透,人偶無氣運,他若能看穿白小滿的人偶之身,也必然能夠看穿商憫此刻的人偶之身。
麵對突如其來的二人,子鄴表情依然平穩。
他一抬手,重新點燃了被吹滅的燭火,火光照亮了他平平無奇的側臉,也照亮了書案的一角。
案上書卷堆疊,亂七八糟的機關零件和金蟾擺件散落一桌,但是書案邊坐的人並不在乎這亂糟糟的景象。
子鄴接著看向斂雨客。
他眉頭微蹙,神情有了些微變化。
剛剛他被商憫吸引了注意力,這時看斂雨客,一眼望去居然感覺對方深不可測。
“彆看了,小心頭暈。”斂雨客微笑提醒。
“閣下不簡單啊。”子鄴眉目一垂,突兀地放棄了深究斂雨客的來曆,食指輕揉了一下眉心。
商憫的目光在二人之間掃視,察覺出一絲門道。
子鄴方才是開啟了靈竅用觀氣術看了斂雨客,結果卻被提醒小心頭暈,以他的觀氣術造詣,也看不透斂雨客嗎?
商憫不禁躍躍欲試,想起自己也沒用觀氣術看過斂雨客,隻是看他一眼會頭暈的話,似乎也沒什麼不能看的……
她抬頭瞥了一眼斂雨客,眉心靈竅悄然開啟。
霎時間滿目金光溢入眼中,這金色比鄭留的紫色還要刺目亮眼無數倍,仿若天邊朝霞,雲端熾日!
隻是一眼就讓人雙目灼痛,恍惚間好像有無數道人影逆光而立,或站或坐,向下投來慈悲而遙遠的注視……
“都說了,不要看。”一隻寬大的手掌蓋住了商憫的雙眼。
她的視線突然被阻斷,雙目的刺痛也有所緩解,她“啊”了一聲,低下頭,斂雨客也順勢把手掌移開。
商憫揉了揉眼睛,懵懵地又看了看斂雨客,這次沒開靈竅。
那刺痛來得快,去得也快,瞬息消失,沒有給她留下任何不適,不過頭暈是有一些。
她看過紫光與灰色的光,但是這金光又是什麼光?觀氣術要領上可沒說氣運還有其他顏色。
那站在漫天金光中的人影是幻覺嗎?子鄴用觀氣術看到的也是這種景象?
“我名談燁,任司靈一職,你們說的那位先太子,早已不在人世。”子鄴道,“不過,既然能查到這裡,想必你們也應該知道了我身上都流著誰的血。”
他說話的語氣極其平靜,用毫無情緒波動的語調說著這些看似矛盾的話,聽得商憫微微皺眉,心中浮現出些許困惑。
不管是子鄴還是談燁,都是他,區彆是一個是真名,一個是假名,為何要說子鄴已死?這裡的死難道是指心死,以及身份已死,而不是指他人已死?
如此說得通,但是也不必這般故弄玄虛,而後又承認他們的猜測。
“你二人是誰,能否告知
?”子鄴問。
子鄴首先看向了斂雨客(),以為他是二人中的主導者?()?[()]『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因為論修為氣勢,他強出商憫化身太多。可誰料斂雨客不作答,隻是把目光看向商憫。
子鄴微微一愣,複又將目光放回商憫身上,沉默地等她開口。
“我是武國人,你就叫我‘無’吧。”商憫最終還是沒有將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
不說自己是武國公主但是說自己是武國人,這當然是仔細考量過的。
群妖議事,所有的妖都已經知曉武國可能探知到了他們的存在。子鄴是譚聞秋的孩子,還為大燕處理政事,雖然他沒有出現在群妖議事上,但商憫認為他極有可能已經知道了妖對武國的忌憚和懷疑。
此時告知他武國人的身份,既是為了試探他到底知道了多少,也是為了試探他對武國的態度。
“哦?”子鄴神情難辨,玩味地重複一句,“武國人?當真?”
他為何會做此反問?商憫一愕,眉心跳了跳,總覺得他的態度不對勁。
她試著道:“豈能有假?”
子鄴笑了。
這是商憫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笑容,但是他似乎是很久沒笑了,導致這個笑有一些古怪。
“為什麼要笑?你不信我所說嗎?”商憫這下是真的不解了。
“不,我是在為武王高興,沒想到他手底下竟有如此人才,能探知到這種秘事。”子鄴輕輕鼓掌,看著斂雨客,“我能看出閣下來曆非比尋常,不知你跟在她身邊,是為了什麼?”
“不過是興之所至,結伴同行的朋友罷了,你把我當成她的護衛,也無不可。”斂雨客道。
不對勁,真的很不對勁。
商憫沉下心,回憶自己進入這個房間以來說的每一句話,以及子鄴說的每一句話,發現了一個問題——子鄴沒有正麵開口承認自己的身份。
他不說自己是先太子,反而說先太子子鄴已死。
他也不直截了當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