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片慈母之心,三清祖師自然會叫老太太心想事成的!”張道士也學過卜算之法,暗自占卜了一番,發現並無什麼凶兆,便笑著說道。

賈史氏聽得張道士這般言語,也是鬆了口氣,就跟張道士說起要點多少燈,一個月用多少香油起來。

張道士稍微一算,就知道這次又是上千兩銀子的香油錢進賬,不免愈發高興起來。正巧這會兒L賈寶玉醒了,張道士便想要抱一抱他,沾點福氣,結果賈寶玉很是不滿,當下扯開嗓子大哭起來。

張道士不免有些狼狽,賠笑道:“隻怕是老道身上香火味重,將哥兒L熏著了!”

一邊賈史氏忙笑著叫丫頭將賈寶玉抱了回去,瞧著賈寶玉哭聲消了下去,嘴裡解釋道:“真人哪裡知道這孩子的怪癖,從來隻肯丫頭和年輕媳婦抱著,也就是我老太太跟他娘抱著無事,其他人抱了,定然要哭個沒完!”

“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行!”張道士倒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隻是笑道,“年輕女子氣息且清且純,哥兒L才肯親近,老太太跟二太太又是血親,可見哥兒L是個眼明心亮的!”

張道士這話說得愈發討賈史氏喜歡,賈史氏擺了擺手,說道:“哪有這麼玄乎,橫豎家裡不缺抱孩子的,他樂意誰抱就誰抱吧!”

賈家跑清虛觀這麼一趟,張道士接下來又接待了不少道士和尚,都是來打聽通靈寶玉之事的,隻是張道士自個也說不清楚,隻得說自己道行太淺,依舊是肉體凡胎,識不得真寶。他這邊賭咒發誓,不曾研究出什麼成仙之法,最終大家也隻得罷了。

這事還傳到了玄真觀那邊,賈敬一開始出家修道,不過是為了避禍,如今倒是真的被迷住了,每日裡燒鉛煉汞,意圖成仙得道。徐氏一開始過去,他還肯見一見,之後再去,十次裡頭也就能見個三五次罷了。便是兒L媳婦死了,他也就是在玄真觀裡念了幾遍度人經,之後便不管不顧了!徐氏想著再給賈珍娶一個續弦,賈敬那邊也從沒有個確切的說法,叫徐氏也是無可奈何。

賈敬一心想要修仙,一開始聽得榮國府又得了個哥兒L,壓根沒放在心上,畢竟,他孫子也已經有了,也不缺孩子。因此竟是沒有多問,及到知道賈寶玉還銜了一塊玉生下來的時候,竟是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

當下,賈敬也坐不住了,非要回來看一看那玉,賈政素來是敬服這個堂兄的,畢竟,他自個讀書沒讀出什麼名堂來,這個堂兄卻是正經的進士及第,賈政自個是拍馬不及的!

隻是這堂兄一來,就要看賈寶玉那塊玉,賈政素來崇尚的是子不語怪力亂神,平時對於那塊玉,那是絕口不談。結果自家這個堂兄,明明是個正經的讀書人,偏生如今棄儒入道,簡直都魔怔了,竟也相信那塊玉有什麼來曆。

賈敬執意要看,賈政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沒叫賈敬改變主意,隻得領著賈敬往榮慶堂而去。

榮慶堂那邊,賈寶玉正好醒著,元春拿了一個精致的撥浪鼓正在哄他。

賈寶玉就喜歡漂亮小姐姐,元春正處在這個年紀,因此,賈寶玉這會兒L很給麵子,頭跟著撥浪鼓的移動轉來轉去,還手舞足蹈,嘴裡“咯咯”笑個不停。

賈元春原本因為大選取消的事情,心中有些惴惴,如今瞧著弟弟這般玉雪可愛,連同心中那點鬱氣也消散不見了。

賈史氏坐在一邊看著姐弟兩個玩鬨,神情慈愛,她對此是樂見其成,總要叫元春跟家裡有個關係親近的兄弟,日後進了宮,才更知道要提攜家裡。

然後就聽到丫頭在外麵傳話:“老太太,二老爺和東府太爺來了!”

賈史氏一聽就知道是賈敬,不免皺了皺眉,她不是很喜歡東府這個侄子,不過人家雖說如今不做官了,爵位也讓了,連族長也不做了,卻也不是賈史氏能輕忽的,因此便說道:“那還不趕緊請進來!”

兩人進來之後都老老實實先給賈史氏問安,賈史氏看賈敬穿著道袍,戴著純陽巾,不免有些礙眼,彆人做道士也就罷了,自家子侄出家,就顯得有些不靠譜。她見得賈敬,忍不住說道:“你如今這個年紀,我原也不該多說什麼,隻是瞧著你媳婦可憐,這個年紀了,還得操心家裡的事情!珍哥兒L的性子你也知道的,之前還好了一陣子,如今又是以往那個樣子,你總該回來管著點,好歹再給珍哥兒L娶個媳婦,好將那府裡的事情管起來!”

賈史氏這話說得頗有道理,賈敬卻是說道:“嬸娘,我如今已經是方外之人,哪裡好再管家裡的事情!我今兒L過來,乃是有事相求!”

賈史氏還以為賈敬是為了賈珍的婚事過來的,說道:“可是圍著珍哥兒L媳婦的事情,我如今又不出門,外頭的事情也不知道,哪裡知道有什麼人家的閨秀,再有,珍哥兒L是續弦,比起前頭的還得略差一些,我哪裡認得這樣的人家!你也是做過官的,難不成以前就沒什麼下屬,若是有年紀品貌合適的,也好聘了回來,總不能叫珍哥兒L一直這麼浪蕩下去!”

賈敬也算有耐心,聽著賈史氏將話說完,才道:“嬸娘說的是,這事卻是不用嬸娘費心,叫他母親找人相看便是!我今兒L過來,其實為的是那塊胎裡帶下來的寶玉!”

賈史氏一聽,便沒了興致,歎道:“罷了罷了,我就是個隔房的嬸娘,哪裡管得了你這些事!那塊玉就在寶玉身上,你要看,便叫元春摘了過來看吧,你如今這個樣子,湊過去,沒得把寶玉給嚇壞了!”

賈政忍不住開口道:“他大伯乃是二榜進士,怎麼就能把那孽障給嚇壞了!”

賈史氏豎起了眉頭:“才多大的孩子,你就孽障來孽障去的!他又從沒見過他敬大伯,小孩子認生,到時候哭將起來,傷了肺腑可如何是好?你也是,尋常不見你過來,一說到孩子就罵,當初是珠兒L,如今又是寶玉,竟是沒個消停的時候。你若是不喜歡,何苦要生他們下來!”

賈政聽得無言以對,隻得低頭不語。

元春這會兒L也摘了那塊通靈寶玉下來,放到一個錦帕墊著的小托盤上,雙手送到賈敬麵前。

賈敬同樣雙手接過,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半天,還對著念了半天的經文,也不見那玉有什麼動靜,最後隻得作罷,歎道:“罷了罷了,是我沒這個緣分!”說著,便將玉放回托盤上頭,元春接過來,悄悄用自己的帕子將玉擦了一遍,這才掛回寶玉項圈上。

賈敬沒注意到這個,隻是長歎了兩聲,便起身說道:“既然無緣,那我這便告辭了!”

賈史氏忙說道:“這會兒L也不早了,你現在出城,隻怕也來不及,不如今兒L就回寧府裡頭歇下!蓉哥兒L生下來那麼久,你也沒見過,正好見一見!”

賈敬也還沒修煉到那徹底斷絕紅塵的地步,這會兒L聽著也有些心動,當下歎道:“嬸娘說的是,如今也還沒徹底斷絕紅塵,見一見也便罷了!”

賈史氏聽他這般言語,愈發來氣,卻又不好多說,隻得叫賈政送賈敬回去,再看到賈寶玉伸手去夠元春手裡撥浪鼓的時候,竟是翻了個身,不由大喜起來:“好孩子,都會翻身了!”當下也不管賈敬如何,隻管哄著賈寶玉,想要他再翻一次。

……

一晃便過了中秋,順王娶妃的日子要到了。

前一天東平郡王府便開始曬嫁妝,各家親戚也都過去給樂安縣主添妝。

顧曉跟東平王府也不算熟,因此隻是隨大流,和各家王妃一樣,給添了一副鑲碧璽的頭麵,碧璽顏色豐富多變,顧曉選的這一套又是以粉色和藍色為主,看起來頗為嬌豔,因此,便是價值與其他人的相當,也看得出來頗為用心。

東平郡王妃一向疼愛女兒L,如今瞧著宗室給的添妝,心裡愈發滿意起來。嫁妝是女人的底氣,自家女兒L雖說性子不太好,但是,其他方麵卻是挑不出什麼不是來,如今宗室都給麵子,那麼以後日子也好過。

至於說順王以後沒了登基機會什麼的,真要是有這個可能,東平郡王府還不乾呢!他們家這樣的身份地位,乾什麼摻和到奪嫡裡頭去!老老實實享受富貴不好嗎?

四大異姓王裡頭,東平郡王府是頭一個跟皇室靠攏的,如今他們手裡頭也沒什麼兵權,也就是掌握著幾條商路,保證自家的富貴罷了,因此,皇室對東平郡王府也一向優容。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家無論如何,也是不樂意摻和那些事情的。

至於說順王內心的那點怨憤,這更沒什麼了不起的了,還是那句話,他身體出了問題,又沒辦法真的去報複,那麼,不管誰上位,隻有寬慰的。宗室再無實權,但你要是連宗室都不肯善待,下麵的官員百姓能相信你會善待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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