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著地麵的波動漸漸停下,唐清變成小飛蟲躲在房頂上,目光觀察著下麵的幾個怪物,斂住呼吸,不發出一點聲音。

地下城就如同阿瑟爾種植的向日葵一樣,是奧斯監控副本的利器。

唐清一直都知道,奧斯對地下城有很強的監控能力,但現在看來,對方利用地下城,似乎也能一定程度看到地麵發生的事情?

感受著空間外傳來的視線,唐清利用馬甲遮掩自身的同時,若有所思。

如今,為了搜尋比利弗的蹤跡,奧斯動用了地下城所有的視線,如果不是自己更換了馬甲,隱藏的比利弗一定很快就會被揪出來。

——嘭

錘頭沒有收住力氣,灰白色的石塊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石雕再次碎了一角。

金發的中年怪物撿起了地上的石塊,下一秒揚起手中錘頭,直接揮向了麵前看不出形狀的石雕,一錘又一錘,仿佛發泄一般將它砸的稀碎,臉上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表情,卻隻讓人覺得膽顫,滲人而可怕。

嘭嘭——

錘頭破空的聲音以及石頭到處迸濺的落地聲不斷回響在房中。

優雅的貴夫人黛絲合住了自己的折扇,與身邊的歐尼代斯蓄勢待發地繃緊了身體,等待著大人的指令。

“比利弗真的回不來了嗎?”

感知不到嚴肅的氣氛,或者說是根本不在意的貝妮痛苦地抱著貝波的腿,尖叫道:“他一定可以回來的!我不要和貝波這麼快分開!”

“比利弗說過下一個進去的是他!”

“大人,你說句話啊,比利弗怎麼可能消失了呢?”

“他隻是去種彼岸花了啊。”

貝妮好痛苦,明明說好的比利弗先進棺材,怎麼現在要從她和貝波裡麵選一個呢。

“閉嘴。”年邁的歐尼代斯嗬斥道,看向小女孩的眼裡滿是怒火。

這個小怪物太不尊敬他們大人了,沒看到大人現在在生氣嗎?!

“我才不閉嘴!”貝妮看向站在桌前的金發怪物,臉上滿是委屈地跟他解釋。

她和貝波就與比利弗分開了一小會兒,結果就找不到比利弗了,隻有向日葵附近布滿的彼岸花昭示著比利弗去過那裡。

貝妮把自己之前看見的都告訴眼前的幾個怪物,抱著貝波的手更加緊了:“說不定他隻是跑遠了,等一下就回來了。”

歐尼代斯更加生氣了,這個該死的小怪物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他剛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到旁邊的貴夫人抬起折扇攔了他一下,眼神示意地看了眼大人。

歐尼代斯視線跟著她看過去,立馬低下頭。

隻見坐在凳子上的中年怪物表情忽的陰沉,向來沉悶的怪物表情變化極少,然而,這次臉上的不滿和殺意幾乎要溢出來,血脈的壓製更是讓歐尼代斯額頭滲出汗水,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樣,僅僅看一眼就讓他背後發涼不寒而栗。

貝妮和貝波也噤了聲。

在房頂上的唐清知道,這股殺意不是針對眼前的幾個怪物,而是針對某個不知名的敵人。

將自己“養料”帶走的敵人。

“整個副本都沒有比利弗。”

奧斯扔掉了手中的錘頭,再次確認之後,他下了結論,因為很久不說話,他的語氣還有些緩慢和僵硬。

而這也讓幾個怪物們麵麵相覷。

副本的大怪物在副本中找不到比利弗意味著什麼,在座的他們都清楚。

歐尼代斯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阿瑟爾那邊也太猖狂了……”

唐清聞言,瞥了眼石灰色皮膚的歐尼代斯,進入副本的怪物們和他這個假怪物不一樣,他們會對副本有著基本的了解。

看來阿瑟爾在地麵上的向日葵,會一定程度削弱奧斯地下城的能力。

唐清分析著怪物的話。

奧斯沒有找到比利弗時,怪物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阿瑟爾在搞鬼,足以說明,他們認為阿瑟爾擁有能夠影響奧斯的能力。

換句話說,就算奧斯能主動探查向日葵的地界,但如果阿瑟爾不想讓奧斯看到什麼,奧斯就不會察覺到。

“去找比利弗,把他帶回來。”

奧斯沒有回答,他彎腰從地上拿起了錘子,轉頭看向了歐尼代斯和黛絲,下達了指令。

“生死不論。”

歐尼代斯和黛絲聞言點頭,沒有半點猶豫,轉身就衝向了彆墅的門口。

唐清立刻動了動手指,在歐尼代斯和黛絲出門的一刹那,往他們身上各自丟了一個不會被感知的GPS。

原本他還在遲疑怪物口中的“生死不論”是什麼意思,不過結合之前的種種,他也大差不差地理解了。

當初,比利弗離開前,奧斯隻是輕飄飄對他說過“彆死了”二個字,卻沒有更多強調其他事宜,就說明“比利弗”對地下城的擴張雖然重要,但本質上就算死了,依舊能充當養料的作用。

就像之前在副本邊境發生的怪物鬥爭那樣。

不論是躺在地上的,還是掛在樹上的怪物屍體,都會被地下的湧動接納,融為地下城養料的一部分。

這也是當初奧斯放任比利弗去外麵的原因,就算阿瑟爾殺死比利弗,也不影響地下城的擴張。

但現在,比利弗的屍體也沒有化為地下城的養料,那就說明阿瑟爾極有可能沒有殺死比利弗,而是帶走了對方。

奧斯感覺很奇怪。

按照阿瑟爾的性格,在看到他的“養料”時,阿瑟爾更可能泄憤殺死對方,而不是帶走。

而罪魁禍首唐清,對於把鍋推給阿瑟爾,內心一點負罪感都沒有。

畢竟,比利弗確實是在見了阿瑟爾之後才消失的,想要找到失蹤人口,當然要去找最後的目擊證人了。

至於阿瑟爾對他的話信了幾分,又要怎麼跟怪物們說,唐清就不在意了,畢竟比利弗在這個副本中不會再出現了。

當時,唐清是為了保命才對著阿瑟

爾信口胡謅的所謂的“組織”,那個借口既可以讓他從阿瑟爾手中活下來,也能讓他順利地離開奧斯。()

如果比利弗之後還需要在副本中繼續出現,這個借口也能為他留有餘地,簡直一舉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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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不清楚阿瑟爾信沒信,不過對方也確實沒對他出手,至於沒下死手是因為性價比不高,還是什麼,他並不在乎。

這麼想著,唐清的目光再次向下看去,專心地聽著怪物們的講話,企圖繼續分析著怪物們話語裡的信息。

現在的奧斯彆墅裡就剩下奧斯和貝妮貝波兩兄妹。

——啪嚓

地下室的入口打開了,石灰色的怪物呂燃,提著燈從地下室探出頭來,眼睛直溜溜的盯著兩兄妹。

奧斯重新搬了一塊石頭放在工作桌子上,淡淡地看了眼身邊的兩個怪物:“去吧。”

我不想和貝波分開。

貝妮還想再爭論著什麼,卻被高大的貝波一把抱走,跟在呂燃身後走去。

顯然,貝波和貝妮其中的一個馬上就要進入棺材了。

這是一個機會。

唐清迅速跟在他們的身後朝著地下城走去。

跟情緒外放的阿瑟爾不一樣,奧斯一直沉浸在自己的雕刻中,唯一的異動就是地下城,他需要儘可能收集副本的資料,而想要了解奧斯,還是需要從這裡入手。

尤其是奧斯的棺材,上一次雖然自己跟著下了地下城,但他並不知道那個棺材裡到底是怎麼影響的,才會讓怪物們變成那副石雕模樣。

唐清皺起眉頭,靜悄悄地飛在他們的身後進入了地下城。

等兩兄妹在依依惜彆後,貝波抬腳走上祭壇後,他緊隨著他飛上祭壇。

曾經,沈靜就是站在祭壇上看見了天花板的小珠子,才讓太陽重新出現。

在祭壇下往上看和在站在祭壇上看會發生不一樣的變動,整個地下城在十米高的祭壇上一覽無餘。

唐清目光掃過下麵的石碑。

——請在神前保持緘默。

一行小字依舊清晰,他內心微動將再次將這句話印在了心底。

“貝波一定要記得想我哦,我會想你的。”貝妮雙手放在嘴邊,在祭壇下麵高呼著,哽咽的聲音讓人心酸。

跪拜在祭壇下的石雕們揚著詭異又僵硬的笑臉,黑洞洞猶如蟲巢的眼眶看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

貝妮根本不在乎石雕們的視線,自顧自看著台階上的貝波。

唐清收回視線,四處觀察著祭壇。

石壇上,除了棺材之外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空間感知中同樣沒什麼奇怪的波動。

直到綠發的青年怪物貝波一板一眼地走近棺材。

逐漸靠近的唐清才有些訝異。

上一次借助著沈靜的直播,他觀察過棺材,那是一個沒有蓋子的黑棺材,裡麵鋪了一層白布,下麵是雕塑的輪廓,但這一次顯然不一樣了。

棺材上居然多了個蓋子!

() 就好像在掩飾著什麼。()

這是第二階段發生的變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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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跟在貝波身後,內心還有些疑惑,明明自己在祭壇下麵的時候,沒有感覺到上麵的棺材跟之前有什麼不同。

他下意識地借助自己的空間,一寸一寸地探尋感知著周圍,終於在細微處發現了一絲不對勁。

祭壇與台階的夾縫處有一絲黏連,仿佛平展的空間上麵有了一圈折痕。

他的目光看向祭壇的邊緣。

很明顯祭壇和祭壇外的空間,並不在一個緯度。

也正是因為不在一個緯度,所以無論是從祭壇下,還是在祭壇上看見的空間都不一樣,這或許也是當初隻有站在祭壇上才能發現“太陽”的原因。

隻是當初他還沒有進入副本,不能現場探查。

——哢噠

棺材的蓋子被推開。

唐清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揮著翅膀湊近了些許,也不知道現在擁有蓋子的棺材內部到底是什麼模樣。

他的眼睛仔細地探查著棺材內的每一寸地方,等看清裡麵的樣子,唐清瞬間瞳孔微縮,小飛蟲馬甲直接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木質的棺材外璧還有著半邊翅膀的塗鴉,和普通的棺材沒有什麼兩樣,看起來沒有任何的威脅性。

然而,棺材的四個內壁卻長著尖利的牙齒,無數個牙齒繞著棺材內壁圍了一周,牙齒間隙的紅色內壁如同皮膚一般柔軟,富有彈性,像是會呼吸一樣顫抖著。

一條長長的舌頭躺在它們的中心,帶著透明的唾.液,整個棺材裡就像張開的大嘴,貪婪地等待著獵物的降臨,仿佛要把人吞吃進去。

哦,不是仿佛。

唐清看著貝波麵無表情地直接跨過棺材,被舌頭一卷直接躺了進去,下一刻,一陣不詳的感覺由棺材內部散發出來。

整個棺材仿佛就像在醞釀著什麼邪惡的事情,就仿佛再不離開,這裡將會發生極為危險的事情。

唐清甚至隱隱聽到了咀嚼的聲音。

離開,必須要離開這裡。

周身的空間不斷傳來警告的信號,唐清後背突然浮起一層冷汗,這樣的感覺很熟悉,上次阿瑟爾用翅膀捂住嘴醞釀大招的時候,他也有相同的感覺。

唐清強行壓下逃跑的想法,保持著冷靜,再次感知著整個祭壇,如影隨行的邪惡感縈繞在整個祭壇上麵,他忍耐著太陽穴傳來的暈眩感,直到確定探查不出什麼之後才緩緩的離開了祭壇。

這個棺材就是奧斯的“口”。

唐清停在祭壇的下半台階,內心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

結合之前的了解,當他們這些怪物進入棺材這張“大口”後,就如同被奧斯吃掉吸取養料,以此來拓展整個地下城。

而在進食的這個過程中,棺材給他的感覺更是讓唐清想起了阿瑟爾攻擊他的時候。

唐清不知道阿瑟爾當時醞釀的大招是什麼,但他知道那十分的危險,甚至從他

() 的嘴裡仿佛還有一個怪物,與他說著二重奏。

唐清清楚,如果那時候阿瑟爾真的對他放大招,他一定逃不過去。

棺材給他的感覺就是這樣。

唐清摸了摸自己額頭不存在的汗水,目光從麵前的石碑上劃過。

——請在神前保持緘默。

又是與口有關。

唐清腦中思緒再次劃過,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成型,他正打算抓住,下一秒卻聽到了麵板上傳來玩家的聲音。

還未成型的想法消散,一時間唐清沒了思緒,他轉頭看向麵板。

此時,僅存的五個玩家們聚在房間裡,臉上或失落或沉思神色各異,卻都是因為今天失敗的探索而造成。

“阿瑟爾的鑰匙並不在房間裡。”

“可能在他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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