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場休息的時候,帷幕是不許打開的,四個充當演員的玩家想儘辦法都沒打開帷幕,自然也看不到觀眾席的場景。

但是沒想到等第二幕開場,陳興川和吳陽正要去“偷竊珠寶”的時候,兩人站在彆墅門前遲遲沒有動作。

“陳興川他們怎麼了?”

趙勳作為富豪,暫時不需要出場,他站在垂下來的簾幕後麵,觀察周圍的情況,但大部分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了舞台上。

開幕後,他們這些不出場的演員是能夠自由活動的,但為了小心行事,趙旭,趙景河兩個人就像是普通的舞台劇演員一樣,躲在從半空中垂下來的幕後,暫時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

他皺著眉頭看向了正在彆墅麵前扮演“小偷”的兩個同伴,他們兩個原本還表現的正常,但現在卻身體僵硬起來,仿佛看到了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這不應該。

他知道這兩個玩家是普通人,為了防止他們過早死亡,趙勳甚至還給了他們神靈贈禮。

順著他們視線望去,那邊似乎……趙勳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原本站在他身邊,在上一幕身受重傷的趙景河忽然一頓,趙勳甚至感覺對方身體開始顫抖。

似乎想到了一個最糟糕的可能性。

——刷

趙景河根本顧不得掀開幕後的簾子可能會引起怪物注意,神色慌張地朝著小醜那邊看去。

然後看到了自己從黑白博弈開始,就做過的無數次噩夢,甚至這幅畫麵要比他夢中夢到的還要可怕無數倍。

女人的左胳膊已經斷掉,鮮血淋漓濺了一地,手臂,胳膊,腿上都釘著飛刀,而她皮膚還泛著青黑色。

怎麼會這樣。

趙景河癱軟在地上,下一刻卻連滾帶爬地想要跑到那邊,想要碰一碰蘇珊。

不會的,蘇珊不出事的。

他的人生隻剩下了蘇珊。

為什麼,還要將蘇珊從他身邊奪走?!

遠處的女生坐在原位上一動不動,她身體破爛,似乎受到很多折磨,泛著青黑色的臉上還帶著笑容。

“趙景河,我要是死的時候還帶著笑,就說明我死的不痛苦啊,你那個時候可彆哭。”

怎麼可能不痛苦啊。

趙景河看著她身上布滿的傷痕,張了張嘴,嗓子裡卻仿佛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啊啊地嘶吼著。

蘇珊,蘇珊。

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不知不覺的落下,趙景河拳頭狠狠地砸著屏幕,血液滲出,這怎麼也敲不開這個屏幕。

“怪物,該死的怪物!”

小醜的笑容映在了趙景河的眼裡,嘴巴上鮮紅的口紅格外刺眼。

對方在笑,在為自己看到的這一幕感到喜悅。

“我要殺了你,我絕對要殺了你!”趙景河雙眼通紅,有些癲狂,根本看不出來之前冷靜的模樣。

“趙景河,

不要衝動。”

趙勳看到趙景河衝出去,卻沒有立刻被小醜殺死,猶豫了一番後也跑出去攔住趙景河,想要將對方拽回來,但趙景河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悲痛與怒意中無法自拔。

“蘇珊,想想蘇珊,你要想為她報仇,現在就冷靜一點。”

看樣子,就算他們暫時不需要演戲,也隻能在台前台後活動,不論做什麼都無法離開這個舞台,如果想下去,就必須要把一整個舞台劇給演完。

趙勳背後緊張地冒著冷汗,他確定趙景河是真的跑不出去後,半托半勸地強硬把趙景河重新拖回了簾幕後麵。

唐清頓了一下,立馬轉頭看向屏幕中的小醜,卻見對方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對方沒有因為突然衝出來打斷舞台劇的趙景河而生氣,反倒是一幅樂見其成的樣子。

甚至就這麼放過那兩人進入幕後,唐清心下微沉,總覺得怪物還會搞出什麼。

“趙勳,我一定會殺了他。”

趙景河低下頭喃喃地道,一旁趙勳看不到他臉上的神色,卻也能感受到對方的絕望。

黑白博弈遊戲開始後,周圍的親人一個個離開,到最後趙景河的身邊隻剩下了蘇珊。

如果不是蘇珊,他一定會堅持不下去,隨便死在某個地方,在趙景河最絕望的時候,是蘇珊拯救了他。

她對趙景河來說,是他的命,是拚上命也要守護的存在。

唐清不知道趙景河在想什麼,但是他能看見對方眼底布滿了血絲,猩紅的殺意浮現,然而他臉上逐漸平靜下來,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抬頭看向了那邊正在戰戰兢兢地準備“演戲”的玩家。

唐清遲疑看了趙景河一眼,皺了皺眉頭,暫時看向正在扮演“小偷”的吳陽和陳興川。

此時,吳陽和陳興川還站在彆墅的門口。

雖然出了一些插曲,但兩人已經緩和了情緒,畢竟死的隻是一個萍水相逢的人,最多也就是對副本更恐懼了些。

“記得東西我們平分。”

陳興川乾巴巴地念著台詞,指著前麵的路,這一條小路是彆墅的後門,同時也是副本點名讓他們走的。

他咽了咽唾沫,順著雜草叢生的小道看去,玫瑰的荊棘纏繞著,但相對於之前肯定要安全些,然而也隻是“相對”而已。

吳陽每一步都走的戰戰兢兢,他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跟著陳興川小心翼翼地翻過後牆。

——啪

樹枝上似乎有隻鳥飛走了,發出了聲響。

吳陽和陳興川尖叫出聲,根本不敢回頭,他們拖著身子飛快的朝前跑去,順著小路連忙跑到了窗邊,這是劇本中富豪特意給小偷們留下來的,讓他們有去無回的路。

偷偷地從打開的窗戶往裡看去,裡麵是一個書房,書架子上擺滿了書,一個色彩豔麗的琉璃花瓶,放在櫃台上。

“哦,我的夥計,鑰匙就是櫃子的花瓶。”

吳陽磕巴的說出了自己的台詞,隨後瞬

間跳了進去,他們知道在這裡麵也有不少的陷阱,必須得小心點,兩人緊緊地捂住了自己的口袋。

小心翼翼地繞開了不同顏色的地板,書房裡沒有紅外線探測本應該讓他們放心,可兩人卻更謹慎了。

陳興川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琉璃瓶。

——嘭

書架子打開,裡麵是一條暗道。

吳陽和陳興川看著宛如深淵巨口的黑色地道,不知道這條地道最後的目的地通向了哪裡。

這是劇本中的內容。

看著那條深不見底的地道,吳陽和陳興川都有些遲疑。

轉頭的時候他們就看向了觀眾席上身穿著花花綠綠的小醜,此時對方正雙手交叉,拄著自己的下巴,臉上露出了興趣盎然的表情。

——怪物期待他們能走下去。

兩人背後一陣發涼。

不能不按照劇本走,隻有按照劇本走,他們才能不惹怒怪物。

他們必須要活下去。

兩人狠下心來,順著小道走了下去,暗道黑漆漆的,兩人警惕地朝下方走去。

不知走了多長時間,他們終於走到了地下,漸漸能夠看到目的地明亮的光線。

就快要到了。

隻要拿到那個寶石,他們就離勝利更進一步,吳陽和陳興川雖然還是膽怯,但臉上卻是洋溢不住的興奮。

——噗呲

突然一陣濃烈的紫色氣體從牆邊湧出來,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衝進了滿是光線的地洞裡。

中心擺著一個木質的箱子。

他們馬不停蹄地拿著箱子跑出了地道。

——啪嚓

一雙腳踩在了地板上,深色的土麵陷了下去。

房間裡數十個尖利的飛刀朝他們射.了過來,兩人著急忙慌地躲閃著。

而那股不斷被噴湧出來的氣體逐漸充斥在了地麵上,這股氣體對人體有害,吸多了就會死亡。

兩人攥緊了趙勳給他們的贈禮,陳興川背起吳陽,迅速啟動了【藍玉翎羽】的神靈的贈禮,這個贈禮能讓他們提高速度。

而吳陽也在同一時刻,開啟了“萬物蚌”,萬物蚌可以抵禦30分鐘的物理攻擊。

雖然說無法防禦毒氣,但是隻要他們能夠屏息,利用藍色翎羽還是能逃過去。

兩人趁著毒氣還沒蔓延過來,深吸一口氣,馬不停蹄地埋頭往前衝。

吳陽手裡抱著箱子,根本不敢撒開手。

兩人臉色憋的通紅,青筋都已經暴起,不能呼吸、不能呼吸,人的求生欲是頑強的,他們拚命與毒氣賽跑,最終還是在毒氣充斥在地下室的前一秒,跑了出來。

“呼呼。”

兩個玩家跑的出來瞬間癱軟在了地上,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臉都快被憋紫了。

但後麵還有一個難關沒有過,吳陽和陳興川互相對視了一眼,趁著藍玉翎羽和萬物蚌還有時間,稍微喘息了一下就飛快地跑出了彆墅。

接下來就是他們自相殘殺的時刻了。

兩個小偷辛辛苦苦得到了珠寶,卻因為分臟不均,而自相殘殺。

吳陽和陳興川略微警惕地看了對方一眼,說實話,讓人殺死自己,不論是誰都會內心發虛。

兩人下意識地看了眼簾幕後麵的趙勳,對方是他們中唯一的守護者,也是他們最信賴的存在。

至少沒有人會把神靈贈禮大公無私地讓他們使用。

隻見高大的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口袋,示意他們不要怕。

麵對兩人必死的結局,趙勳說隻要他們還有一口氣,他就一定會幫他們活下來。

“哦,夥計,你如果這麼做可不地道了。”

陳興川聲音顫抖,他勉強裝出生氣的樣子,握著匕首:“你要知道我出力不小,給我分這麼點,是小看我嗎?”

吳陽倒是沒有陳興川這麼慫,但是相對下來也大差不差,他聲音有些破音:“不要說了,如果不是我抱著珠寶,哪裡來的分贓?”

兩人演技拙劣,互相捅對方的時候更是生疏,但還是按照劇本所說的樣子,陳興川刺向了對方的肚子,吳陽插.向了對方的肩頸。

金屬刺進身體的感覺並不好受,劇烈的疼痛從他們的傷口傳到腦子瞬間遍布全身。

他們捂著傷口倒在地上,止不住的血液從兩人的指間流下來,滴答滴答染紅了地麵。

與此同時,趙勳立馬拿出了兩片葉子衝了過去。

兩片綠色的葉子覆蓋在傷口上,原本直流的鮮血漸漸停了,雖然沒有完全愈合,可至少性命沒有大礙。

紅色的簾幕隨著兩位玩家拙劣的“死亡”表演,漸漸落了下來。

——第二幕結束了。

在帷幕還未完全合上的那一刻,唐清看了眼坐在原位的小醜,隻見他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變化,頗為開心地鼓起了掌。

唐清皺起眉頭,小醜喬治很淡定,他就仿佛是一個欣賞玩家表演的導演,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

如果第三幕也順利結束了,那玩家們的輔助對方完成導演夢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到時候不管能不能離開這裡,總歸離勝利不遠了。

可想著那個宛如把笑容當麵具釘在臉上的小醜,他心裡還有些不安。

蘇珊死了,她的直播間也黑屏了,沒有人知道在第二幕的帷幕合上之後,怪物那邊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唐清隻能看著直播間裡,即將扮演“富豪”的趙勳麵容沉穩,他主動站出來道:

“接下來就是我在劇情裡被乾掉了,如果我的劇情結束了,咱們這場戲就演完了,就算不能離開,之後也會好走很多。”

趙勳是在安慰眼前的幾位玩家。

他又看了眼趙景河。

抬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希望對方能聽進去,無數戰友在自己眼前死亡,午夜夢回的時候,他依舊會悲痛難忍。

趙勳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錢,但為了那些逝去的人,他還是

得活著。

至少活下去,說不定還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

唐清看了眼麵容鎮靜的趙勳,隻見對方握緊了手中的匕首,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腰間。

富豪趙勳的劇情很簡單,丟失了珠寶的他,惹怒了心心念念著珠寶的王後,然後被處死了。

經過這兩幕的觀察,趙勳漸漸掌握了每幕戲結束的規則,這個舞台劇不一定要讓自己死亡。

例如趙景河按照劇本上寫的,讓自己的胳膊、手臂、腿被刺傷且身中劇毒後,副本默認他結束了劇情,之後就算趙景河用神靈的贈禮活下來,也不會影響劇情。

同理,吳陽和陳興川被匕首刺中了劇本規定的受傷的地方後,便也算是完成了劇情。

那之後,就算他們沒死,副本也不會追究。

這樣就好。

趙勳低頭攥緊了手,他要被王後處以絞刑,如果自己處理的好,說不定連神靈的贈禮都不用使用了。

唐清看著富豪趙勳站在高高的絞刑架上,念了一大段表示自己悔意的台詞。

隨即被他的腦袋被蒙住,胳膊也被反著鎖在身後,似乎根本沒辦法動彈。

繩索高高吊起,纏著趙勳的脖子,升到半空中,窒息的感覺讓他四肢掙紮,卻因為被束縛的手腳無法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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