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動作和聲音不絕於耳,在寂靜的夜色中飄蕩在整個襲香苑中。
那隱於暗處的兩個兵士早已聽得血脈噴張,鼻血直竄,但將軍有命,不得不忍住。
過了許久,那靡靡之音仍舊沒有停下的意思。兩個小兵對視一眼,腦袋直晃,這才轉身飛也似的離開了。
房中,蘇淩和如花這般行事了約莫近半個時辰,蘇淩這才停下,閃到門前探聽了一會兒,這才走回桌前,滿了杯酒,邊喝便看著如花。
如花仍舊的繼續表演著,持續了一會兒,見蘇淩一臉嬉笑的看著自己,這才知道危機解除,馬上停下,啐了他一口道:“人走了,你也不告訴我!”
蘇淩嘿嘿一笑道:“不是,你這聲音倒是蠻好聽的,我不舍得打斷你!”
如花白了他一眼,走到蘇淩對麵坐下,也拿起酒壺倒了杯酒,自己喝了一口。
蘇淩這才正色道:“你到底是誰?”
如花伸出兩個蔥指道:“我回答問題之前,你先回答我兩個問題。”
蘇淩一聳肩道:“你的地盤,你說了算,什麼問題?”
如花這才道:“第一,你中了我的迷香為何一點事都沒有?”
蘇淩淡淡一笑道:“你可知我有兩位師父?張神農和元化,他們皆是當世神醫,你那熏香中暗含了曼陀羅花,曼陀羅可讓人昏迷,這點把戲我能不知?我隨身正好帶著一些東西,今日恰好用上了,也是僥幸!我趁你不備,先聞了解藥。”
如花這才嘟囔道:“原來如此......還以為你百毒不侵!”
言罷,又道:“第二,為什麼要演一出這樣的戲,你怎麼知道文鐵錚會第一時間就會趕到這個房中。”
蘇淩笑笑道:“你身中一鐧,一路返回,必然留下血跡,文鐵錚定會循著血跡追來,所以我也是無奈,將劍傷處咬爛掩蓋,就算他起疑,看到方才光景他也不會再來,這也是無奈之舉。再者,文鐵錚雖是一員武將,可不是那種沒腦子的人,揚州可以稱的上有腦子的將領,他是第一位。我料定他會留人監聽,所以......”
如花倒也滿意他的回答,不過還是啐了他一口道:“隻是你這樣一來,本姑娘的清白可全毀在你身上了!”
蘇淩一翻眼睛道:“你有沒有搞錯?我好歹可是被許韶評了赤濟二字,如今剛有些好名聲,估計過了今晚我便是個變態了!你的清白,清白還在青樓裡?”
如花呸呸兩聲,嗔道:“身在青樓便沒有清白了?我那曼陀羅真就是擺設不成......”
蘇淩一怔,連忙擺手道:“我是真不知道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啊。”
蘇淩嘿嘿一笑又道:“問完了吧,該我問了。”
如花點點頭。
“為什麼選我!”
如花先是一愣,這才道:“你果然聰明,竟看出我是刻意選了你掩人耳目。也罷,我的確故意選的你,也隻有你最合適,至於為什麼,倒不如你自己說說,莫要忘了我可是紅芍影的人。”
蘇淩心思疾轉,忽的開口道:“我明白了,你既然是紅芍影的人,定然調查過我。這也不奇怪了,其他人非富即貴,而且多會武藝,而我不過是個漁村的小百姓,加上又走了運氣,得到了許韶的贈評,所以選我倒是很合適的。我原以為是我那首詞做得好......紅芍影也並不知道我會武藝!”
蘇淩想到這裡,臉色一變,聲音已然帶了些許冷意道:“看來你選中我時,我便是個死人了,不知花魁娘子何時動手啊?”
如花也不否認,點點頭道:“原本是想著解決了那混蛋劉彰之後,便殺了你了事。隻是,你做了那夢江南,我心中的舊事被你勾出來,很有所觸動,也真就沒再打算殺你了。”
蘇淩心中暗自道老天保佑,幸虧自己挑了這麼一首詞,要是旁的,估計自己早就吹燈拔蠟了。
蘇淩神色這才有所緩和,點點頭道:“怪不得你讀我這詞時,神情恍惚異樣,如今漫漫長夜,你倒不如說一說你的心事,我做個聽眾也是不錯的,還有你既然是紅芍影的人,為何會以青樓花魁的身份作掩護?”
那如花忽的淒然一笑,喝了口酒,眼神中出現一絲迷惘猶豫,隻是驀地甩了甩頭,喃喃道:“也罷了,你不過是個普通人,今日我便讓你做一個傾聽者吧。但願我多年後的這次衝動,日後我不後悔。”
“入我耳,我必不會告訴旁人。”
如花點了點頭道:“那樣危險,你還出手救我,我信你。”
忽的幽幽一歎道:“蘇淩,我名穆顏卿。”
“穆顏卿......”蘇淩重複了一遍。
穆顏卿點了點頭,幽幽開口道:“這個名字,尋常人或許不知道,但是若是魍魎司、暗影司那些人,定然會如臨大敵。蘇淩,你知道這世間情報暗殺的勾當每天都在上演,紅芍影和魍魎司、暗影司區彆不大,隻是紅芍影是隸屬於荊南侯錢仲謀的組織。隻是紅芍影更為隱秘,行事也更為飄忽。你可知道,紅芍影的總影主便是我——穆顏卿了!”
“什麼?!”蘇淩一臉的難以置信,他以為這種情報暗殺的勾當總是見不得天日,未曾想這種殺人越貨,滿手鮮血的組織首領竟然是這樣一個嬌滴滴的美嬌娘。
穆顏卿似悲還喜,輕輕一笑道:“沒想到紅芍影第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嗜血魔頭是個女子是吧?還有你更想不到的,紅芍影的所有成員,全部都是女子。”
“我......”蘇淩一時語塞。
“女子如何?女子便要相夫教子,三從四德?成為男人的附庸不成?就不能上陣殺敵,血染紅裝?”穆顏卿一字一頓道。
蘇淩淡淡一笑道:“嗬嗬,你倒也是一個女權主義者。”
穆顏卿聞聽,十分新奇道:“女權主義者?這詞雖新鮮,倒也貼切。”
言罷,又是幽幽一歎道:“我雖是紅芍影組織的影主,但也是有家世的人。你可知道荊南舊臣穆鬆麼?”
蘇淩搖搖頭道:“這......我是真不知道。”
穆顏卿歎了口氣道:“你不知道也正常,如今荊南侯早不是錢伯符了,又有幾人知道我父親的名字呢?”
“家父穆鬆,乃是第一任荊南侯錢文台的謀主!錢穆兩家更是世交,錢家也是荊南四大門閥之一。我這武藝更是文台伯伯所授的。當初家父穆鬆扶保荊南侯錢文台,立下赫赫功勞。隻是錢文台於荊湘大江一役一敗塗地,被揚州劉靖升帳下水軍都督黃江夏所害,而那一場戰鬥,我兄長穆拾玖也被黃江夏所俘,不屈就義。這也成了我穆家衰落的起點。我穆家隻有兄長一人為男兒,穆顏卿恨不得為男兒身啊!”穆顏卿神情中有些悲憤。
蘇淩認真聽著,心中有所疑慮,這一節似乎那個時代也有,隻是多少多了些許人,他有些恍惚,到底這個世界跟那個世界有沒有聯係,還是單獨存在的呢?
“那一役後,荊南兵馬被打散,我父親穆鬆強忍喪子之痛,與荊南幾個老臣扶保文台伯伯的長子錢伯符繼承大位,然勢力衰微,不得已蟄伏在淮南沈濟高的麾下。哦,對了那沈濟高可是沈濟舟同父異母的弟弟。隻是沈濟高何許人也?把我荊南兵將當槍使,還要事事針對。我父親保著錢伯符幾經磨難,如履薄冰。終於在荊南收複失地,脫離了沈濟高的掌控。”穆顏卿眼神幽幽,緩緩的說著。
“隻是,那錢伯符一身勇武,卻是個短命鬼,收複失地不過二年,便突然暴亡。這件事頗有蹊蹺,經過這些年紅芍影的追查,倒也是發現了些許蛛絲馬跡,似乎與那個兩仙塢有著一些微妙的關係,隻是茲事體大,兩仙塢在整個江南是神一般的存在,我們紅芍影也不敢輕舉妄動。”穆顏卿說著,無奈的苦笑了一聲。
“兩仙塢?”蘇淩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忽然想起那個叫做古不疑的小夫子,好像他便是師承兩仙塢。當時他隻是覺得兩仙塢不過是做學問的,最多隻是弄些神鬼之說,愚弄一下百姓罷了。如今看來這兩仙塢絕對不像他所想的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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