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八。
蘇淩正和杜恒在後堂正廳無聊的接竹竿(牌類遊戲),蘇淩用竹簡刻了五十四片後世撲克,閒暇時間教杜恒玩這,總算是有點事做,總比兩個大漢摳腳強些。
隻是這杜恒實在是有些腦袋不夠用,學個接竹竿都廢了好大勁,更彆說其他的了。
打發時間,聊勝於無吧。
兩人玩到接近正午十分,杜恒一局也沒贏過。正急的想要脫衣上陣,便在這時卻聽到後門外馬車鑾鈴之聲。
蘇淩和杜恒才放下手中的竹簡撲克,迎出門去。
卻見車馬之前,左麵郭白衣,右麵徐文若,中間蕭元徹正站在那裡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蘇淩連忙向三位一躬道:“蘇淩無禮了,本是佳節,當先去三位那裡問好的,卻讓三位先來了。”
蕭元徹哈哈一笑道:“要不是惦記著你那好吃食,我們還真不來了呢。”
說著眾人哈哈笑著進了後堂正廳。
蘇淩讓三人坐了,又端出毛尖茶,三人喝後讚歎不已。
蕭元徹卻戲謔般的笑道:“這可不算數,休想再拿這茶來糊弄我們,你說的好吃食呢?
蘇淩故作神秘道:“諸位少待......”便在杜恒耳邊低語了一番,杜恒一臉興奮的朝灶房去了。
過了片刻,眾人卻見杜恒便了一口怪異的釜出來。
材質暗黃,應該是銅器。
釜兩邊有兩個環,釜內伸出一個圓錐柱體,伸到外麵老高,圓錐底部將大半占了,隻留下周圍一圈。圓錐頂端有一個圓形小蓋,不知作何用處。
卻見杜恒將這怪異的銅釜放在桌子上便轉身回去。
蕭元徹一樂,一指道:“這是什麼東西,你小子總搗鼓些稀奇東西。”
蘇淩哈哈一笑道:“這玩意不稀奇,就是一口釜啊。”
徐文若也盯著這釜看了半晌方道:“這雖然是釜,可我卻是第一次見到。”
郭白衣笑了笑,卻道:“這不稀奇,我曾聽聞草原深處遊牧民族曾有此類釜器,隻是不知作何用處。”
蘇淩點點頭道“老郭好見識,一會兒大家就知道這玩意怎麼用了。”
杜恒再進來時,找了四個土坯,將釜底四麵支起來,下麵放了些許乾草、木屑之類的東西。
然後又出去提了一個大銅壺出來,裡麵儘是井中涼水。
蘇淩朝杜恒使了使眼色,杜恒會意,將水一股腦的倒進釜裡,又撒了些紅色的長扁形乾果,還有一些蔥段,薑片。
最後將釜下的引火之物點了。片刻,火焰跳動,滿室生暖。
蘇淩幾人圍著釜坐下。蕭元徹見這景象,雖覺得這種方法十分新奇,但釜內的東西實在太少,也沒有什麼名貴之處,便斜眼看著蘇淩道:“難不成這就是你說的好吃食?不就是蔥、薑還有個不知名乾果煮白水麼?”
蘇淩哈哈一笑,故作神秘道:“等會兒司空就知道了。”
蕭元徹一皺眉道:“那個你叫老郭,我你就叫司空啊?又不是什麼正式場麵,再這樣喚我,我可走了......”
蘇淩忙笑著點頭道:“蕭老哥......蕭老哥......”
蕭元徹這才嗯了一聲,表情十分受用。
蘇淩這才介紹道:“這紅色的乾果叫做枸杞,是我學醫時,我師父張神農在遊曆涼州時帶回來的!”
郭白衣點點頭道:“這玩意小巧紅豔,有何用啊?”
蘇淩一笑道:“此果乃大補之物,吃了可以養顏補血,更可以......壯陽。
他又壓低了聲音道:“我那六味地黃丸裡就有這一味藥......”說罷,拿眼若有所指的瞅了瞅郭白衣。
郭白衣聞言哈哈大笑道:“那這可是好玩意,回頭送我一包,我泡了喝......”
蘇淩一窒,這老郭在枸杞的使用方法上,可真是無師自通啊......
卻見郭白衣迫不及待的拿了箸,一挽袖子便要來夾。
蘇淩淡淡一笑道:“稍等,稍等,這隻是調味之物,大菜可還沒上呢!”
話音方落,卻見杜恒從灶房出來,托了一個食盒子。
眾人看去,上麵擺了八個小碟,總共兩種東西,每種四碟。
其中四碟乃是蒜汁,眾人都認得。
另外四碟卻是土黃色的粘稠狀東西,看起來還有些倒胃口。
蕭元徹一皺眉道:“這什麼東西,看著這麼怪異......”
蘇淩哈哈笑道,:“這是我用胡麻磨出的胡麻醬(芝麻醬),是用來蘸著今天的主菜吃的,雖然有些觀之不雅,但是諸位若要試過之後,絕對上頭......這蒜汁也一樣。”
郭白衣一愣道:“何謂上頭。”
蘇淩翻了翻眼睛,一時之下把這個現代詞整了出來,忙道:“所謂上頭,就是上癮,吃一口這腦子裡便想著第二口......”
郭白衣這才大笑道:“腦子在頭顱中,總是想著,可不就是上頭嘛,蘇淩你這個詞極恰,極恰!我一會兒倒要看看,我上不上頭了......”
徐文若看了看這胡麻醬便道:“胡麻?我隻聽過胡麻油,今天卻是第一次見胡麻醬。”
蕭元徹先拿了一碟胡麻醬,皺著眉聞了聞,脫口而出道:“果真好香!”
隻是蘇淩讓眾人選料的時候,那郭白衣卻對這個形狀頗為抵觸,選了蒜汁。
蕭元徹則是兩者都取了一些。
徐文若和蘇淩各自拿了胡麻醬,然後又來到釜前坐下。
卻見那釜中的白水已經沸騰了,香蔥、枸杞和薑片不停的上下翻騰,熱氣蒸騰。
蕭元徹問道:“這水已經沸了,怎麼還不見上主菜,難道是要飲這一釜開水?”
話音方落,杜恒又從灶房端了一個鐵盆出來,往桌山一放。眾人定睛看去。原來是一片片切的極為薄的肉片,紅白各半,顏色鮮亮。
蕭元徹三人看了半晌,方齊問道:“這是什麼肉?”
蘇淩笑道:“這是剛成年的小山羊肉。”
郭白衣卻先搖頭道:“這山羊肉最是腥臊,隻是那東北心智未全的蠻夷靺丸部族多食用,咱們大晉禮儀教化,這玩意可是人人嫌棄的......”
說著,郭白衣用揶揄的眼神看著蘇淩道:“這次怕是蘇老弟要失算哦......你要管這個叫美食,我等卻不敢苟同.......”
蕭元徹和徐文若雖未出言,但從表情上看,跟郭白衣的想法一模一樣。
蘇淩淡笑,卻不搭話,徑自夾起幾片羊肉,放入釜中沸水之中,滾了幾滾。
待羊肉變色,便夾入胡麻醬中蘸了,送到嘴邊嚼了起來,更是眼神微閉,腦袋輕晃,看那神情,卻是享受的很。
眾人見他這樣享受神情,有些疑惑這東西真就那麼美味不成?
饒是被蘇淩的樣子激起了好奇心,眾人皆有樣學樣,也各自夾了羊肉按照蘇淩的樣子放入釜中。
待羊肉熟了,三人蘸了蒜汁或胡麻醬,放入口中。
三人方吃了一口,忽的眼睛大睜,一副不可思議的神色,皆用箸指著這大釜,脫口讚歎。
郭白衣更是一邊咀嚼,一邊陶醉道:“此物真乃人間極品美味!唇齒留香,瘦肉不柴有嚼勁,肥的入口即化,實在是難得的享受!”
蕭元徹哈哈大笑,用箸點了點郭白衣道:“方才是誰說的,這山羊肉極其腥臊......依我看,就罰你不能吃!”
郭白衣趕緊搖頭道:“罪過!罪過!卻是我郭白衣沒見識了......”蕭元徹哈哈大笑道:“果然美味啊!我從未想到羊肉還能如此好吃!又有如此做飯!當有好酒佐之才是!”
說著又夾了幾片放入釜中,待羊肉熟了,迫不及待的享用起來。
蘇淩哈哈大笑道:“那怎會沒有?”說罷,站起回到自己房中,少頃,便抱了一大壇酒來。
蘇淩將酒封拍開,頓時滿屋肉香酒香交織,令人食欲大勝。
蘇淩一笑道:“這是我用幾味藥材和上好的女兒紅一起泡的好酒,諸位嘗嘗,不但好喝,還強身健體!”
郭白衣是個嗜酒如狂的人,蕭元徹也不遑多讓。
蘇淩給三人各斟了一卮酒。
卻見蕭元徹舉起這卮酒道:“這第一卮酒,願我大晉風調雨順,百姓皆安!”
他這一說,徐文若眼中熠熠有光,當先鄭重的舉起手中酒卮,站了起來。
郭白衣和蘇淩也各自舉了酒卮,三人朝著蕭元徹一躬,蕭元徹也是輕輕回了一躬,皆一飲而儘。
郭白衣又給三人斟了酒,這才端起酒卮道:“這第二卮酒,願主公諸事皆順利,早日實現大願宏圖!”
眾人又滿飲此杯。
卻見徐文若又給三人斟了一杯道:“這一卮,願君臣同心,初心不忘!大業之路,同往!”
蕭元徹聞言,淡笑著看著徐文若道:“文若這話說的好啊,蕭某選擇的這條路,還需要文若一路相隨啊!”
徐文若忙正色道:“臣投效司空時,便抱定初心,初心不變,臣怎敢相棄!”
眾人皆又飲了此卮。
輪到蘇淩了,蘇淩站起身來,想了半天,這才吭哧癟肚道:“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