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要問斬詩謫仙李知白的消息不脛而走。
一時之間,天下震動。
上至廟堂,中至太學,下旨黎民百姓,販夫走卒無不議論此事。
有無數文官長跪於鳳彰殿前,向晉帝劉端施加壓力。
有無數太學院的儒生學子更是聚集在丞相府門外,也是跪的滿地皆是,更有甚者,舉著先古大文賢者的牌位。高喊著口號。
所呼著,聽在耳中。
皆是大晉詩謫仙李知白何罪之有?請求朝廷寬宥李知白,已顯示朝廷重視有學之士。
群情激昂,山呼海嘯,好不熱鬨。
隻是雖然文臣越跪越多,儒生越聚越多,隻是皇帝是隨便想見便可見得的麼?
丞相亦是隨便想見亦便可見得到的麼?
晉帝劉端已然派人宣了三次旨,讓那些跪著的文臣速速離去,更不容置疑的表明李知白絕不寬宥。
可是那些文臣豈肯罷休,引經據典者有之,痛心疾首者有之,抓著那些宣旨的黃門糾纏個沒完沒了。
言之沸沸,到最後,晉帝索性不管了。
這些人,願意跪,便都跪著吧。
丞相府門前已然被穿著統一製式的太學儒生圍了個水泄不通,皆是高呼,詩謫仙李知白乃大晉第一冤屈,望蕭丞相出來傾聽他們的呼聲。
魏長安已經出來了多次了,讓他們散了,更告訴他們處斬李知白,乃是朝廷下旨,司空亦無能為力。
可是這些太學儒生無論說什麼都不願意走。
人頭湧動著,想要衝進丞相府當麵呈情。
魏長安一臉無奈的吩咐相府侍衛守在門口,並把丞相朱門關的死死的。
索性自己也不出去了,隨外麵那些儒生們哭喊鳴冤的鬨去吧。
眾太學儒生在相府門外苦等,不見丞相出來見他們,心中焦躁,喊冤之聲響徹整個雲霄。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突然喊了一聲道:“既然丞相不見我等,我等便砸了這朱門,衝進去見丞相,無論如何也要救李大家脫難才是啊!......”
一時之間,群情激昂,人潮翻湧,朝著相府門前蜂擁而去。
門口站定了八個侍衛,一字排開,見這些年輕的儒生們竟真的衝進來了,皆麵色一變,大喝一聲道:“退後,再若上前,格殺無論!”
說著,鏘鏘幾聲,八個人腰間的懸刀皆刀鋒出鞘,緊張的看著蜂擁而至的人群。
司空府內。
蕭元徹正坐在書案後品茶,身旁垂手站立一人,正是伯寧。
卻見蕭元徹低頭喝茶,也不看他道:“查的如何了?”
“屬下已然探知,當日箋舒公子來彆院相救,攔著二公子的是他的門客,溫褚儀。”伯寧的臉上,依舊是不變的陰鷙表情。
“啪——”的一聲,蕭元徹將手上的茶卮,猛地拍在桌案上,一臉的怒氣道:“可惡!竟又是這個溫褚儀!”
伯寧一頓,遂一拱手道:“屬下請示,是否將此人除掉。”
蕭元徹想了想,這才壓了壓怒氣道:“不用,這個溫褚儀,雖然計謀陰詭,非光明正大,但卻也是個有韜略的人,先留著吧,不授他實權,他還能翻了天去不成?”
伯寧這才點了點頭。
蕭元徹話鋒一轉道:“楊恕祖那裡如何?”
“一切如常,楊府仍在治喪中,楊恕祖一切應對如常,沒有什麼過激異常行為。”伯寧忙道。
蕭元徹點點頭道:“雖說楊恕祖不如他父親楊文先老辣穩重,但是畢竟他也是有才名的,多多盯著才是。如有異心,不必請示我,準你便宜行事。”
伯寧忙一拱手道:“屬下明白。”
蕭元徹又似隨口淡淡問道:“蘇淩這幾日如何啊?可對李知白的事情,再生怨言麼?”
伯寧忙答道:“蘇淩自那日親自抓了李知白之後,便絕口不再提此事,似乎李知白的生死跟他毫無關係似得......除了府內喚他,其他時間如以前一樣醫館飯館來回跑,似乎沒有什麼異樣。”
“哦?”蕭元徹眉頭一揚,饒有興致的笑道:“這小子是想通了不成?”
伯寧這才低聲道:“蘇長史想不想通的,屬下不敢胡亂猜測,隻是這兩日屬下覺得有兩件事比較怪異......”
伯寧說到這裡,便垂手不言。
蕭元徹看了他一眼,這才道:“隻管講來......”
伯寧這才拱手回道:“第一件事,便是李知白館驛所住的屋中,曾有很多書冊堆積在桌案上,李知白被帶走之後當晚,屬下暗影司部屬曾去他屋中探查,那些書冊還在,可是第二日晚間再去查的時候,那許多的書竟是不翼而飛了......”
“哦?還有此事?”蕭元徹眉頭微蹙,暗自思忖,卻對伯寧道:“還有一事是什麼?”
伯寧低聲道:“昨日午後,蘇長史獨自離了不好堂,去到一個鐵匠鋪中打了一件兵刃......”
蕭元徹聞言,更為疑惑道:“他不是有七星寶刀和江山笑了,怎麼又要去打兵刃呢?打了什麼?”
伯寧搖搖頭道:“不敢跟的太近,所以未看清楚。”
蕭元徹坐在書案上,不斷思忖,久久不語。
半晌這才道:“李知白的那些書,寫的是什麼內容。”
伯寧忙道:“屬下曾看過,皆是抄錄的我朝善詩詞者的詩詞,應是李知白在著一本叫做《大晉詩文錄》的書。據看守他們的軍卒們說,自打李知白從龍煌詩會回到館驛後,便一直把自己關在屋中,似乎是將蘇淩在詩會上做的那幾首詩,一並抄錄在這《大晉詩文錄》裡。”
蕭元徹聽完,並未說話,心中暗自思想,蘇淩去抓李知白當日,那書案上的書還未有丟失,到了第二日便消失不見了。
不出意外的話,肯定是有人夜入館驛,將李知白所著的書冊全部轉移走了。
蕭元徹隻是稍微細想,便已猜出了轉移書冊的人八九不離十便是蘇淩了。
因為李知白在京中無故交,自己又自大內返回後一直未外出,那麼知道他著書的人,隻有那日去羈押他的蘇淩一人了。
至於蘇淩為何那樣做,蕭元徹多多少少也可以揣測出來一些。
李知白獲罪,他所著的一切書籍等皆會被查抄、封禁並焚毀。定是這小子受了李知白的囑托,才暗中轉移了這些書冊。
蕭元徹倒也未生氣,想來蘇淩也是寫的好詩文的,李知白亦是大家,他保存一些大家所著的詩詞文集,倒也是出於自己的熱愛。
再者,不過是詩集而已,與朝堂五無關,更不是一些含沙射影的政治言論。
索性隨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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