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徹緊鎖眉頭,心中暗自思忖。
火燒死牢的人,真的會是蘇淩?保不準啊,這小子想來不怎麼守規矩,肆意妄為,此番又在我麵前跟箋舒因為淩遲之刑而相互爭執,若真的是他,那他這次的確做得太過分了些。
查實是他的話,這次定然決不姑息,得給他一點教訓了,以免往後不好駕馭。
蕭元徹思忖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點點頭沉聲道:「汪伴伴......」
丞相府副總管汪公公趕緊從後麵轉了出來,雙手握著拂塵拱手畢恭畢敬道:「主子,老奴聽主子吩咐......」
「你去一趟罷......把蘇淩給我找來......」
汪公公趕緊領命應諾,方要轉身走,卻又被蕭元徹叫住。
蕭元徹頓了頓方又道:「隻需喚他前來,任何事情都不得透露半句......你可明白!?」
汪公公神情一肅,恭聲道:「老奴明白......」
便在這時,蕭箋舒卻突然插言道:「父親,孩兒請命,願與汪公公同往......」
蕭元徹如何不知道蕭箋舒是什麼心思,蘇淩這小子向來會隨機應變,應付一個老奴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蕭箋舒的用意便是要在一旁盯死蘇淩,讓他不能隨機應變,臨時耍花招。
蕭元徹想了想,緩緩道:「也好.....你就隨伴伴同去罷......」
一旁的郭白衣臉色沉重,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
蕭箋舒和汪公公兩馬並行,蕭箋舒暗自打量著眼前這個老奴。他知道這個人也很早跟隨父親,是父親身邊除了魏長安之外,最信任的丞相內府太監了。
這汪公公處事得體,也頗為通人情,明事理。隻是凡事有個先來後到,他想要成為丞相內府總管太監,隻有兩個途徑,其一,魏長安做了一件嚴重損害蕭元徹利益的事情,就此失去寵信;其二,便是魏長安平平安安,直到老死,汪公公方能接替他。
但是,這兩條路在蕭箋舒和汪公公看來,都不可能。
魏長安的處事之道,與蕭元徹相處的分寸拿捏,不敢說登峰造極,也差不多了,從某些方麵講,蕭元徹在很多時候,一些不方便說的心事想要說,第一個選擇不是郭白衣,而是魏長安,魏長安更知道哪些事情該做該說,幾十年來,從未做過什麼錯事,也無從談起會做些損害蕭元徹利益的事情,甚至在後繼人選上,魏長安也是一句話,隻要老奴還活著,主子選定誰,誰就是老奴以後的主子。..
再有魏長安如今已然年過六旬,但眼前這個汪公公雖然比魏長安年輕一些,但也差不了多少,如今也是五十多歲的年紀,魏長安身子硬朗,他倆誰走誰前頭,這都不好說。
所以,汪公公知道,這輩子他都不可能成為總管太監,因此,他也沒有什麼奢望,副總管太監已然不錯了,人生總要有些遺憾。
所以,這個丞相內府太監中的萬年老二,也就順勢躺平,甘之若飴。
至少從表麵上看,他的確是如此做的。
可是有人偏偏不信邪,總覺得是人都有欲望,有欲望便有弱點,便可以被利用和煽動。
恰巧蕭箋舒便是這樣的人。
他平素與汪公公並無深交,隻是來回出入相府,多次與其打照麵,那汪公公也是正常的奴仆見主人時的客套話。
蕭箋舒一直想要拉攏一些自己父親身邊的太監,但也不能是隨隨便便的,無足輕重的人。
這汪公公便是最佳人選,今日我與他並行,這可是天賜良機啊。
蕭箋舒打定主意,當先打破沉默道:「敢問汪
公公娘家名姓是......」
汪公公趕緊馬上一拱手道:「勞二公子相問,老奴娘家姓汪,單名一個順字。」
蕭箋舒點了點頭道:「汪順......這個名字好啊,順者,乃是你們的本分,汪公公更是足以堪稱楷模!」
汪順笑著擺擺手道:「二公子謬讚了,府上大大小小黃門約有五六十個,上至總管魏公公,下至剛來的小黃門,順主,是他們時時刻刻銘記的。」
蕭箋舒點了點頭道:「汪公公不必過謙,那些下麵的人不都是效仿你的麼......汪公公貴庚幾何啊?陪伴我父親多久了?」
汪順忙道:「老奴今年五十有四,陪伴主子已經二十二年了。」
蕭箋舒故作驚訝道:「我原以為我父親身邊,隻有魏公公陪伴父親的時間超過二十年,原來汪公公亦如此啊......」
汪順仍舊淡笑點頭道:「魏大監與主子年歲相仿,更癡長主子兩歲,長老奴九歲,更是在主子幼時便一直跟隨左右。老奴卻是無法與魏公公相比的。」
蕭箋舒擺擺手,頗不以為然道:「如何能以年份相較乎?我就覺得汪公公無論做什麼,都不比魏大監差!」
汪順仍舊一臉謙恭神色,微笑拱手道:「多謝公子抬舉,老奴隻是做好自己本份罷了!」
蕭箋舒點點頭道:「這世間能恪守本份的人,不多了啊......」
兩人不再說話,又行了一陣。
蕭箋舒又試探道:「汪公公,難道沒想過更進一步麼?」
他這話說得就比較直接了,絲毫沒有掩飾。
汪順心中一凜,表麵上不動聲色道:「不知二公子所言的更進一步,指什麼?」
蕭箋舒淡淡一笑道:「這丞相府內,唯二的兩個總管大監,便是你和魏長安了,然而你卻多了一個副字。汪公公就不想百年之後,您的排位上不再多出那個副字麼?」
說著,蕭箋舒灼灼的盯著汪順。
他明白,太監這一類人,一輩子都想要被人正眼相看,更希望有朝一日,光宗耀祖,常人亦如是也。隻是他們生理上的殘缺,更加重了他們對這些東西的渴望。
你越渴望什麼,我就把你引向什麼。
這話的確立竿見影,汪順聞言,猛地一勒馬韁。
「唏律律——」一聲嘶鳴,馬蹄原地踏踏。
可是汪順何人,二十二年來,風風雨雨也經過了不少,豈是蕭箋舒三言兩語可以挑動的。
他有此動作,隻是驚訝於蕭箋舒此時此刻竟起了拉攏自己的心思。
他瞬間神色如常,淡淡笑道:「久不騎馬,竟有些不習慣了......二公子莫要見怪!」
說著他從容地輕輕夾了下馬腹,馬複又緩緩向前。
蕭箋舒不動聲色,依舊與之並行。
未曾想,汪順卻當先說話道:「二公子,無論是魏大監還是老奴,甚至於府中形形***的小黃門,說白了都是伺候主子的。至於有副無副,隻要對主子儘心儘力,又有什麼區彆呢,您說是麼?」
說罷,汪順笑吟吟地看著蕭箋舒。
汪順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更是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