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休這個惡人!竟然敢做這種喪儘天良的事!他就不怕王法昭彰麼!」劉端恨聲道。
「王法?聖上要跟沙涼人談王法?沙涼蠻夷,有幾人知王法為何物的?沙涼乃是不見王師之地,還能有什麼王法可言......」何映似笑非笑道。
「唉......大晉敗落,竟至如斯!」劉端長歎一聲,一臉的沮喪。
「那屠休說完那些話,便命黑袍人將我們帶下去,然後接下來的日子,一切照舊,我們依舊每天吃的是大魚大肉,睡到自然醒,無人來管,亦無人來問......隨著時辰的推移,一天又一天過去,很多人都覺得,也許是屠休隨口說說的罷,這麼多天都過去了,他所謂的比試搏鬥,並未進行啊......至於那死去的五十個人,應該是他們想要背叛霸刀塚,觸怒了屠休,這才殺了他們......」何映繼續說道。
緊接著他緩緩搖頭,慘然一笑道:「就在大家都放鬆了警惕之後,開始再次習慣這樣的生活,那一日......我記得是第九日的晚上,我初來這裡時,那些看著我有敵視神情的幾個少年,不知為何,早早的便睡下了,我發覺有些不同,也便早睡了,其他的很多少年,都還在大吃大喝,有的人已然爛醉如泥了......」
「然而......第二天清晨,天還未亮,我被一陣尖銳而急促的哨音驚醒,我發現我的榻前,已然站了一個黑袍人,他雖然全身覆蓋在黑袍之中嗎,但渾身散發著幽冷的死氣,不似活物,我剛要大喊,卻被他一捂嘴,在地上拖拽著,從房中拖了出去,我被他拖了很久很久,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一點光芒,我不知道要被他拖向何方,不僅如此,我身邊時不時的響著沙沙的聲音,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其他的少年,一如我被這般拖拽時,在地上摩擦的聲音......」
「他們要做什麼!」劉端驚恐道。
何映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就這樣被黑袍人拖了不知多久,忽然覺得身體一頓,似乎停了下來。就在我疑惑之時,忽的四周燈秋火把,亮子油鬆,刹那間照如白晝!我這才看清,一百個少年都被黑袍人拖了出來,聚集到上次聚集的廣場之上,而那屠休仍舊坐在石凳之上,他見我們到齊了,這才淡淡說,很好,既然都到了,那比試現在正式開始!」
「緊接著,他的聲音帶著無比的瘋狂和扭曲,開始吧,少年郎們,讓我見識見識你們的獸性和瘋狂吧!殺!把你們身邊的人都殺掉!隻有這樣,你才能活下來!......快點,我已經等不及了!」
劉端驚駭無比,顫聲道:「難道你們真的就這樣要互相殺戮,至彼此於死地麼?」
何映淡淡一笑道:「大家畢竟都是人,而且都是年歲不大的少年,彼此並無冤仇,如何能立刻就殺人呢......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踟躕不絕之時,一聲慘叫,打破了所有的寧靜和平衡......」
「終於有人下手了!」
「他們竟然真的......」劉端聲音顫抖,瞳孔緊縮。
「是的,就是原先那幾名用仇視目光盯著我的那幾個少年......他們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還未集中時,突下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短匕,將那些短匕無聲無息地刺入身前身後的少年們的胸膛之中......那些被刺中的少年,發出慘叫已然是少數,大部分都是無聲無息的斃亡與冰冷的地上,至死都還沒有看清是誰動的手!」何映歎息道。
「刹那之間,血腥之氣彌漫在整個霸刀塚的雅丹洞穴中,彌久不散......刹那間,所有少年都開始驚恐地尖叫起來,有人慌不擇路,有人嚇得趴倒在地,整個隊伍刹那間亂成一團......而我也嚇得不知所措,抱著頭蹲
在角落之中嗎,瑟瑟發抖。」
何映忽然笑笑道:「現在想想,當初的我,實在是太有些丟人了......」
劉端喉頭動了動,終是說不出話來。
「那幾個最先動手的少年,卻從未有過的冷靜和嗜血,神情冰冷,揮舞著短匕嗎,追趕著每一個人,然後毫不猶豫的將短匕刺入他們的胸膛,那些少年一個個被他們屠戮,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而他們根本就不看這些死去的人,死人還未完全倒下,他們便嘶吼著,舉刀殺向另外的人去了......」何映麵無表情的說著。
「終於,所有人出於求生的本能,人的內心深處的獸性和欲望,血性和冷酷在刹那間被完全激發了出來,所有的人,包括我,都嘶吼起來,拿起一切可用來殺人的工具,石塊,凳子,甚至放在在桌子上的木箸和酒壺......猶如一頭頭失去理智的凶獸,朝身旁素未謀麵,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少年惡狠狠的撲去......」
何映講到這裡,痛苦的閉上眼睛,半晌方道:「那一次,極其慘烈......有的人沒有可用的凶器,便揮舞拳頭,甚至用嘴做出最原始的撕咬......一場搏殺,始終伴隨著如夢魘的驚心而絕望的慘叫......終於,一炷香後,那屠休命令黑袍人將我們拉開......場麵已然失控,黑袍人見沒有辦法,隻得連斃了數人,我們這些幸存者,方恢複了理智,扔掉手中的兵刃,渾身顫抖地抱頭蹲下,瑟瑟發抖,慟哭起來......」
「那一場搏殺,死了近三十個少年......也是我參與的所有搏殺中,死的最多人的一次!」何映說這話時,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麵無表情,仿佛隻是在報出一串冰冷的數字。
「你殺了幾個人......日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