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若在大營中踱了幾步,方道:“公子啊......就算主公一時氣血上湧,做得出冒險的事情來......但隻要他身邊有一人在,主公想不顧一切,也不可能辦得到的......”
“文若先生指的是......”蕭箋舒愕然一驚道。徐文若緩緩點了點頭道:“看來公子已然知道此人是誰了吧......不錯,正是軍師祭酒,郭白衣......”徐文若歎息道:“世人皆言白衣神謀,亦將老臣與他並論,但老臣深知郭白衣其人之才,在我之上甚矣!不僅是我......這天下人,無人可出其右也!”
“蘇淩也不能比麼?”蕭箋舒忽然出口道。
“蘇淩......嗬嗬,也算天縱之才了......可是若放在郭白衣近前,根本不夠看的!蘇淩長於小謀小計,多在於隨機應變,反客為主,其性格中,更有一些謀臣中不該有的執著和......執拗,這便限製了他許多;而郭白衣則擅謀局,其深謀大略,天縱其揚,神鬼莫敵,放眼天下,絕世無雙!”徐文若緩緩道。
“嘶......先生竟對郭白衣如此高的評價......”蕭箋舒有些出乎意料道。
“我此評價,還算是屈了他呢......公子須知,天下奇才如星芒,白衣一出儘黯然啊!”徐文若歎息道。
“天下奇才如星芒,白衣一出儘黯然......”蕭箋舒緩緩地重複著這句話,心中既震驚,又有些悵然所失。
這樣的神鬼之才,卻難為自己所用,豈不讓自己遺憾啊!他蕭倉舒果真好命,有一個蘇淩做哥哥,還有一個郭白衣做師父......徐文若長歎一聲道:“公子啊,主公有可能不顧及神弩營,亦不顧生死,攻伐滄水關,可是他郭白衣定然不會如此......因為,無論何時,他都冷靜得讓人感到可怕......所以,就算主公要親自攻伐滄水關,他郭白衣也要想儘一切辦法說服主公不可親往......”
“可是......很多將領,還有士卒都親眼看到了,我父親的確率兵攻伐滄水關,更有人看到是蘇淩將重傷的父親抱回了大營的啊......”蕭箋舒疑惑道。
“嗬嗬......公子啊,親眼所見的便全然是真的麼?主公有無受傷,受了多重的傷,是否危及生命,醫官如何診治,又是如何斷論......這些,公子真的能夠確定真假?老臣若記得不錯,許驚虎可是在信中說了,郭白衣屏退了所有的人,隻留了丁晏和一些醫官在內,連蘇淩都不曾踏入軍帳半步啊!”說到這裡,徐文若忽地問道:“敢問公子,郭白衣為何要如此做?屏退諸將還算說得過去,為何連蘇淩都不允入內呢?這是不是太反常了......”
“這......”蕭箋舒心中一凜,低頭道:“先生一說......的確反常......”徐文若一字一頓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主公危急之時,那郭白衣又不是什麼貪戀權勢之人,斷斷做不出挾持主公,居心叵測之事,為何連蘇淩都喲拒在外麵,若是主公真的危矣,最少也要蘇淩、夏元讓等重臣進去,看看主公還有什麼要說的,這樣以後也有人見證.....而不是隻有郭白衣一人在主公身邊才對啊......”
“嘶......先生所言......的確如此,郭白衣此舉,的確反常!”蕭箋舒道。
“嗬嗬,老臣在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主公攻打滄水關,之後重傷,郭白衣屏退所有人,之後宣布主公生死難料......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主公與郭白衣定下的計策,故意做出來給世人看的!”徐文若說完,眉頭緊蹙,深深地思忖起來。
蕭箋舒聞言,身形不受控製地蹬蹬蹬倒退了數步,半晌方睜大了眼睛道:“這......可能麼?若真的被先生言中......這可是太匪夷所思了啊......可是,父親為何要和郭白衣唱這樣一出戲呢?就不怕軍心動搖麼?”徐文若不語,來回地在帳中踱步,半晌方道:“公子啊......若老臣所料不差,主公和郭白衣要的就是......軍心動搖......”
“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父親為何要如此......戰事正利好我軍,父親這樣做,就不怕形勢逆轉?”蕭箋舒失聲道。
徐文若目光如炬,一字一頓道:“公子多慮了......如今沈濟舟數十萬大軍,幾乎損失殆儘,所剩者隻有困守各個據點城池的守軍,其戰力根本不能形成什麼威脅......沈濟舟更是敗回渤海,如今渤海人人自危,各大門閥見沈濟舟式微,更是各懷鬼胎,沈濟舟如今已然內外交困,顧不得前線如何了......所以,主公軍心就算此時動搖,隻要不傷根本......倒也無妨!”蕭箋舒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徐文若繼續道:“所以......若我料主公跟郭白衣聯手演這一出戲,其目的乃是......一箭三雕......”
“願聞其詳......”蕭箋舒此時已然完全對徐文若心服口服了,誠心實意的拱手道。
“其用意一在沈濟舟之滄水關也!我軍既知那蔣鄴璩的神弩營厲害,他又據守險關,若是我軍不顧一切的攻打,代價必然很重......可是神弩營的弱點便是無法離了滄水關,一旦離了滄水關,在我軍騎兵精銳的衝擊下,根本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徐文若緩緩道。
“所以,主公詐傷,甚至詐死,其目的便是要引誘蔣鄴璩棄滄水關偷襲我軍,那蔣鄴璩麵對如此局麵,不可能不動心,一旦前來偷襲,主公坐鎮大營,以逸待勞,蔣鄴璩有去無回也!”徐文若篤定道。
“竟然如此......”蕭箋舒一臉震驚道。徐文若示意蕭箋舒稍安勿躁,又道:“其用意二......”他用手指了指龍台的方向,遂道:“在京都,在廟堂,在朝臣,在天子也!”蕭箋舒聽徐文若一番話,茅塞頓開,遂道:“箋舒明白了,一旦朝堂和天子知道我父親......必然坐不住,到時清流與保皇沆瀣一氣,再有天子趁此機會出麵昭告天下,放手一搏,鏟除蕭氏勢力,天子重掌朝政也不是不可能的......而父親則可趁此機會,剪除朝中所有的敵對宵小,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