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屠儘了草廟村村民,故意把韓家放在了最後......”謝必安的臉上驀地出現了一絲狠戾道。
“其實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隻是屈於權勢,被韓家的勢力壓服而不由自主啊,他們罪不至死的......”蘇淩一臉遺憾的道。
“哼!但是,造成這一切......他們都是幫凶,都該死!那韓家更該死!我將韓辰在睡夢中叫醒,看著他如狗一般匍匐在我的腳下,一遍又一遍的苦苦哀求我,讓我饒他狗命,心中滿是鄙夷,大刀一揮,結果了他......做完這些,我又殺了韓家一族,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剩,他們沒有資格活在世上......”謝必安不為所動道。
蘇淩沉默,他知道眼前的謝必安早就被仇恨填滿了胸口,直到現在他對屠了那草廟村滿村之人,半點悔意都沒有。
更何況,如今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年,死者長已矣,說什麼也皆是無用了。
謝必安頓了頓又道:“我跟範無救屠了那草廟村,走出村子時,天色已然亮了,原本滂沱的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我跟他回到了那破廟,休息了一陣,範無救突然說,方才行事的有些倉促,那草廟村必然是不能留下活口的,否則便是你我辦事不利,對教主也是不好交代,我便提議返回去看看,若是有漏網之魚,皆儘殺了了事!”
“於是,我在清晨時分,借著霧氣蒙蒙,再次返回到草廟村去,挨家挨戶地尋找活口,一直尋到韓家,我忽地發覺,似乎正堂之內有什麼動靜......我疾速的來到正堂,看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我確定那是一個孩童,約莫著又三四歲的年紀......我剛想去殺了他,但卻發覺這個身影,卻是從未有過的熟悉......”
謝必安說到此處,忽地緩緩地閉上眼睛,看得出他的情緒不知為何,竟變得再次起伏起來,呼吸也變得有些粗重。
蘇淩心中一動,似乎想起了什麼,驀地抬頭,眼神灼灼地盯著他,卻並不說話。
“蘇淩啊,你猜出來了對麼?”謝必安看了蘇淩一眼,緩緩開口道。
不等蘇淩開口,謝必安歎了口氣道:“蘇淩啊,你猜對了,我看到的那個身影,就是我的兒子......謝明三!雖然我之前隻跟他在一起呆了沒有幾天,但是,他是我謝必安的兒子,我豈能認錯?”
“虎毒不食子,謝必安,你的兒子,你與蕭挽兒的骨肉,你要如何?”蘇淩看著謝必安,一字一頓道。
“唉!我知道,我不可能去殺我的兒子......可是,教主有令,我既投身陰陽教,更向陰陽煞尊發過誓......我更不可能背叛......一時之間,我內心深處的矛盾和痛苦齊齊湧來,讓我痛不欲生......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看著明三小小的身影,驚恐無措地躲進了正堂的桌子下麵,偷偷的驚恐地看著我......當時......當時我真的想不顧一切揭了戴在臉上的鬼麵,與明三兒相認.....告訴他,不要怕,我是你的阿爹啊......可是,我不能讓他知道,他有這樣一個雙手沾滿鮮血,如同惡鬼一般的阿爹......”
謝必安說完,深深地低下頭去。
蘇淩苦笑一聲道:“謝必安,你朝草廟村村民舉起屠刀之時,就該想到,你該如何麵對你的兒子呢?如今事已臨頭,你再想這些,有什麼用呢?”
謝必安長籲短歎,半晌方道:“我想,明三兒是我的兒子,我已然屠了草廟村人,我的兒子......就算我放過他,也不算違背教義,不算背叛陰陽煞尊了......於是,我裝作視而不見,沒有發現明三,轉身離開了......我祈禱明三能夠趕緊離開草廟村......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蘇淩冷笑一聲道:“離開?明三才不到四歲的年紀,這樣一個稚子幼童,隻他一個人,你讓他去哪裡?他又能到哪裡去?你雖然離開了,可是他呢?如你所言,就算他也趕緊逃離,可是天下之大,這樣一個未滿四歲的幼童,可走得出這茫茫大山?若是他真的走了,多半不是凍餓而死在荒郊,便是被狼蟲虎豹吃了......你不管他,與親手葬送了的性命,有何區彆!”
“我......可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啊!”謝必安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隻歎蕭挽兒一片深情,到頭來,你卻是此等無情無義之人!你對得起她麼?”蘇淩怒道。
“後來呢?後來如何!”林不浪忽地出言急道。
“後來......後來我返回破廟之中,那範無救見我神色有異,便問我怎麼了,我怕他心中起疑,隻說,畢竟草廟村人與我曾經皆是鄉裡鄉親,如今心中還是很難過的......範無救卻不相信,他說,看來還是需要他親自回去一趟......我阻止不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他離了那破廟,前往草廟村去了......”
謝必安歎了口氣道:“當時我心中還是心存一絲絲的僥幸的......我祈禱明三兒此時已經離了草廟村躲藏,那範無救說不定發現不了他......待日後我再偷偷潛回來,把明三好好安置......”
說到這裡,謝必安忽的滿臉絕望和憤怒道:“可是,我這最後一絲的希望,卻還是破滅了啊!.....範無救返回之時,腋下卻夾著一個小男孩......那小男孩不知為何,已然昏迷過去了,我看去,不是明三兒,還能是誰!”
“謝必安,我看你怎麼抉擇!”林不浪恨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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