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仁者無敵,全縣公審(1 / 1)

蘇裹兒沒有回答,轉過頭朝彩綬感慨道:

“我有些明白謝姐姐之前說的王道了。這樣的人,才能把權力轉化為擁有無可匹敵的武力吧,所有的旁觀者,甚至連一部分敵人,都會暗暗盼他勝利。”

頓了頓,這位養在深閨無人識的蘇家小妹目不轉睛望向牆外,絲毫也不在意外麵這場公審的結局如何、某位年輕縣令是否能成,她嗓音清脆,率先斷言:

“歐陽良翰可入神都政事堂。”

“啊。”彩綬乍舌,身子後仰:“那這豈不是宰執之才?”

蘇裹兒沒回話,目不斜視前方,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彩綬隻好作罷,繼續扒牆觀望。

而就在主仆二人剛剛交談閒聊之際,鹿鳴街上的露天公堂,正陷入了難纏的爭鬥。

“肅靜!”

歐陽戎拍桌四望,場上寂靜後,他徑直道:

“柳子文,你可知罪。”

柳子文眼睛下垂,盯著地板,“恕草民愚昧,不知大人所說的是何罪?”

歐陽戎轉頭吩咐道:

“來人,去將人證物證呈上。”

不多時,燕六郎帶著一夥捕快,搬來一隻沉甸甸的木桶,放在公堂的空地上。

麵對全場目光,歐陽戎環視一圈,朗聲道:

“諸位請看,此物是從狄公閘內閘主室中搜得,裡麵裝滿了妖油,像這樣的木桶,狄公閘裡還要上百個,一旦全部引爆,可輕易炸毀水閘,本官懷疑以往數次塌閘就是此物造成的。”

說完,歐陽戎朝燕六郎等人抬了抬下巴,後者們取出一些木桶內的類油液體,當著全場眾人的麵,簡單演示了一番焚天鮫油的威力。

旋即,陽光下,四射的火光與震耳的爆炸聲,令圍觀群眾們臉色愀然。

這還隻是取出一點,若是上百桶這玩意兒,再堅固的水閘也頂不住啊……瞬間,憤慨議論的聲浪席卷全場。

這一回,歐陽戎沒再費口舌問柳子文是否認識此物,他直接派人喚來了刁縣丞與幾位長隨。

他們那日正是被歐陽戎、謝令薑帶去了龍首山旁觀偷偷運油之事。

刁縣丞與幾位長隨一到場,立馬繪聲繪色的將那夜柳家工匠們偷運鮫油入閘的事情交代出來。

柳子文臉色愈發陰沉。

歐陽戎沒去管他,繼續吩咐:

“來人,去將修閘的柳家工匠,還有那個袁姓長吏帶上來!”

“遵命。”燕六郎等人退下,不多時,諶先生等柳家工匠們被帶上場,然而卻不見那個胖乎乎的袁姓長吏身影。

燕六郎湊到歐陽戎身邊,小聲稟告:“明府,我們趕去時,此人已經消失不見……可能是被柳家處理了。”

處理的這麼快……歐陽戎微微皺眉,瞥了眼柳子文。

不過他又瞧了眼帶上來的諶先生等人,暫時按下不表,點點頭道:

“無事,夠了。”

語落,歐陽戎忽然拍桌而起。

砰——!

他朝下方工匠們叱喝一聲:“大膽,爾等為何要偷運妖物炸閘,難道不知這是殺頭的死罪?一萬條命也不夠抵!”

“大人,冤枉啊!”

諶先生等柳家工匠嚇的跪趴地上,身子打擺的拚命磕頭:

“小的們不知道此油是這種用處,小的們……小的們全是按照玉卮女仙和柳老爺的吩咐辦事,他們說此油是壓勝之物,可以保佑新閘長久平安,小的們什麼也不知道,全是照吩咐行事……大人饒命啊。”

“原來如此。”歐陽戎嘴角彎了彎,轉頭看向柳子文:

“柳子文,總所周知,劍鋪工匠和龍王廟祭司都是你們柳家資助,給柳家辦事,你在背後惑迷他們運送妖油,還想嘴硬?再抵賴下去,在諸位大人麵前撒了謊,後麵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他慢條斯理,悠悠點頭:

“不過,你若是現在立馬認罪,態度害羞,倒是能稍微酌情考慮減少些罪罰,至少,能給你柳家留個子嗣,不至於絕後。”

柳子文抽了抽嘴角,沒有立馬說話。

在歐陽戎、沈希聲、王冷然還有全場所有士民商紳的視線下,柳子文表情有些陰晴不定。

某一刻,這位柳氏少家主突然瞥了眼上首的王冷然,然後“撲通”一聲,他立馬跪地,滿臉懺悔之色:

“歐陽大人,王大人,沈大人,草民認罪,是草民糊塗,識人不明啊,稀裡糊塗做了從犯。”

歐陽戎微微挑眉,“識人不明?從犯?”

柳子文用力點頭:

“是識人不明,那個玉卮女仙的江湖騙子欺騙了草民,當初她告訴草民,這些妖油是水閘的洗閘之物,讓小民運去內閘,說是可以保護新修的狄公閘平安。”

歐陽戎笑吟:“那為什麼要偷偷運進去,明明可以向官府報備,偏偏挑在大晚上偷運,還瞞報,是何居心?”

柳子文搖頭:“都是那妖女指使的,還叮囑草民不要聲張,草民也不知道為何,出於一片好心,卻沒想到被那妖女利用!幸虧歐陽大人明鑒,識破了她的伎倆!”

歐陽戎忍不住瞧了瞧柳子文情真意切、聲淚俱下的表情,他歎息一口氣:

“所以說,這個叫玉卮女仙的方士,使用邪術化身本官模樣刺殺沈大人,這也是她自己的決定?”

柳子文用力點頭,一臉誠懇:“正是如此,草民此前絲毫不知。”

歐陽戎盯著他看了會兒,驀笑一聲:“柳子文啊柳子文,行吧。”

語落,年輕縣令忽然轉頭,朝前方人群中的某處,抬了抬下巴示意。

霎那見,那一處擁擠人牆分開,有一襲颯爽白衣身影從中當先走出。

“跪下!”謝令薑親手將一個蓬頭垢麵的黑袍胖女子押了上來,當著眾人的麵,將其丟在前方的地上。

昨夜,為了防止柳氏狗急跳牆殺人滅口,抑或是妖女跑掉,是謝令薑親自看守的大牢。

而且今日,歐陽戎也是特地讓柳子文與這些證人們分開上場,防止威脅與串供。

歐陽戎朝精神萎靡的玉卮女仙歎息道:

“剛剛柳子文說的那些話你也聽到了?東林寺刺殺本官,又冒充本官欲在狄公閘再刺殺沈大人,還有往狄公閘的內閘偷運妖油,種種殺頭死罪,全都是你一人決定的?

“你……好好八品練氣士,要給柳子文做替死鬼?”

被暫時解開繩子的玉卮女仙從地上艱難爬了起來,她渾身顫栗,猛轉頭怒瞪柳子文。

後者眼睛絲毫沒有避開的意思,他一臉冤枉的搶先說道:

“女仙為何這樣看我,難道還想要狡辯?這一切不都是你在利用柳家的嗎?鄙人勸你還是向縣令大人交代清楚,不要胡亂攀咬,欸,我們柳家這麼些年對你恭恭敬敬,奉若上賓,但這些不是你栽贓陷害咱們的理由……”

歐陽戎冷眼說:“閉嘴,讓她先說。”

柳子文歎息一聲,玉卮女仙立馬張嘴大罵:“好你個柳子文……”

可下一秒,她的聲音嘎然而止。

隻見空地中央,臉上塗滿顏料的黑袍女子嘴巴張的極大,發出“呃呃”聲音,她的身子搖搖晃晃,七竅開始流血。

砰!玉卮女仙摔倒在麵色不改的柳子文身前。

全場陡驚。

而此時,空氣中隱隱彌漫著一絲絲淡不可聞的馥香。

唔這兩天牙齒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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