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六郎舉手表示抗議:
“明府不能這麼說啊,什麼叫鬼混,這叫適足的放鬆,又不是去什麼黑窯子、銷金窟,我燕六也不賭不毒的,隻是喝喝茶而已呀。
“哎明府伱有所不知,咱們這些舞刀弄槍的職務,平日壓力有多大,得及時行樂啊。”
“哦。”歐陽戎轉頭:“這就是你小子跟在後麵、白嫖大郎的理由?”
燕六郎:“……”
歐陽戎看向離扶蘇,繼續剛剛的問題,離扶蘇趕忙擺手:
“此前阿母問過的,我回拒了,還是……還是以後再說吧。”
歐陽戎看了眼訕色拖延的離扶蘇,歎氣:“是韋伯母與你小妹給你的壓力太大?不想再找個祖宗?”
離扶蘇苦笑,不好承認。
不過想了想,離閒一家的男丁,似乎都遺傳有懼內基因,歐陽戎倒也理解。
離扶蘇環視一圈熟悉的雲水樓,眼底懷念:
“每次來這兒,我都忍不住想到去年在龍城的時候,那會兒剛與檀郎、六郎認識,阿山兄弟也在。
“咱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當時真是看什麼都是新奇的,又慌張又期待,哪怕現在想起,那裡的養生茶比不上這兒,但就是難忘……”
歐陽戎點頭:“好好好,還喝出感情了對吧?”
離扶蘇眨巴眼睛。
“世子?”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張飯桌前某位東張西望許久的文衫青年忽然起身走來。
他走到桌前,一臉吃驚的打量離大郎,似是認出一身常服的潯陽王府世子。
“世子為何獨自出府?還有,剛剛大公子從樓上下來?”
歐陽戎與燕六郎皺眉看去,隻見這位文衫青年一臉匪夷所思神色,義正言辭的質問離扶蘇。
幸虧眼下二樓客人少,沒引起太多看客。
可離扶蘇依舊漲紅臉龐,表情十分尷尬。
似是認識這文衫青年。
離扶蘇慌忙擺手:“子昂兄勿怪,我隻是陪好友出來吃個飯而已。”
“世子彆以為在下不知道三樓是做什麼的,你來如此地方,王爺知道嗎?小公主殿下知道嗎?袁老師知道嗎?”
越子昂越問越激動,眉頭大皺道:
“其他人倒也罷了,可世子是太宗嫡曾孫,身負使命,怎能來此,消磨意誌,若王爺、小公主殿下知道了,定然失望透頂,世子快跟我回去!”
說著,就要拉離扶蘇走人,離扶蘇推拒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下次不會來了。待我吃完這頓,子昂兄聲音小點,我好友還在呢。”
說完,他轉頭朝歐陽戎苦色解釋:
“冒犯檀郎了,子昂兄乃袁先生早年在洛陽收的弟子,最近剛來江州不久,也住在王府。”
歐陽戎點點頭。
“什麼好友?你們竟帶世子來此,”越子昂一身正氣,手指戳向歐陽戎二人:“世子,這種狐朋狗友不要也罷,跟我走吧!”
離扶蘇頓時瞪眼,呼吸急促。
“嗬,哪裡來的狗叫。”燕六郎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冷笑說:
“既然寄宿潯陽王府,那不就是投奔討飯的?平日也是這麼對主公說話的?看來大郎還是對你們太客氣了些。”
“爾等何人,竟敢狗吠!”
燕六郎直接拍出腰牌:“本官是江州司法參軍,你又是誰,再狗吠什麼?”
他話語一套接一套:“本官來此是在辦案,有人舉報這兒窩藏疑犯,本官正在潛伏調查,結果你這小兒突然跳出打擾公事,信不信我現在就逮你罰銀?”
越子昂頓時噎住,滿麵通紅,氣急結巴:“你你你……”
燕六郎撇嘴,“你什麼你,再不滾蛋,後果自負。”
越子昂怒瞪圓眼,似是想起什麼,猛然轉頭,看向一直夾菜的歐陽戎:
“他是司法參軍,那你就是歐陽良翰?”
歐陽戎夾菜,沒抬頭,沒說話。
燕六郎赫然起身。
“虧……虧我此前還敬慕你是君子,倒是看錯人了!”
文衫青年慌忙丟下一句話,憤憤甩袖離開。
燕六郎轉頭不忿:“這種窮措大,就得這麼嚇唬對付。明府與六郎還是太心善了。”
“檀郎。”離大郎臉色有些不好意思,解釋了下。
原來是潯陽王府最近收到不少投奔的幕僚,有直接投奔的,也有走袁老先生等龍城舊人渠道的。
還有通過離裹兒的那個菊華詩社,搭上潯陽王府的。離裹兒也利用此詩社,招納了不少“鬱鬱不得誌”之人,畢竟江州的貶官極多,眼下的潯陽王府,隱隱有起複的希望,自然吸引士人官員投靠。
聽離大郎說,這個越子昂也是菊華詩社的成員之一。
白日裡,歐陽戎不在的時候,越子昂這些文人幕僚們,經常圍在離閒一家人身邊,詩詞歌賦、或者計謀決策,似乎都樣樣精通。
隻不過離閒與離扶蘇沒怎麼采納過而已,更多的,是單純養士。
特彆是離大郎,菊華詩社的成員,他都不愛理會。
歐陽戎此前倒沒在意這些,反而覺得這些投靠之人中,萬一真有英才冒頭,對大夥都有好處,並不擔心危及什麼地位,能者居之。
“大郎回去後,還是主動與伯父伯母交代下吧,彆太被動,就說……說是我帶你來這裡吃飯的,過後,我會與他們解釋。”
“好吧。”離大郎歎氣。
歐陽戎轉頭看了眼越子昂離去的方向。
比他當初還要憤青。
……
“檀郎還不睡嗎?”
“晚點睡,還有事,薇睞你先休息。”
“檀郎怎麼又在製傘。”
“靜心。”
葉薇睞小聲:“是謝小娘子喜歡吧。”
歐陽戎笑了下。
少頃,葉薇睞隻好聽話去裡屋睡覺。
桌前,歐陽戎看了眼做好的油紙傘,上麵還有他寫的某些肉麻句子。
歐陽戎準備找個機會送給小師妹。
“若是回來看見這些,應該挺開心的吧。”他嘀咕。
突然耳畔有福報鐘聲驟響。
歐陽戎一愣,閉目潛入一看,功德塔內,福報鐘正源源不斷往外湧著紫霧,其中,隱隱夾著一縷桃紅之色。
一千功德值嗎。
可這種顏色的福報好像不太對勁?
歐陽戎消化完訊息,不禁尋思。
這是怎麼觸發的……難道與小師妹有關?
他犯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