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嗯。”歐陽戎板臉,舉手:“我可以發誓。”
“不要。”
謝令薑突然起身,走到歐陽戎麵前。
她一雙明眸直直的看了會兒他。
歐陽戎突然感覺有一陣香風撲麵,懷中與大腿上,頓時感到沉甸甸的、柔軟軟的。
嬌軀滿懷。
是佳人粉臀落下,側身坐進了他懷裡。
謝令薑張開一雙藕臂,輕柔摟住歐陽戎:
“檀郎怎麼這麼好,我,我有些慚愧。”
歐陽戎也摟住她,皺眉困惑:“慚愧什麼?”
“慚愧這些天不在你身邊,我被姑姑帶回金陵,沒法陪伴你。”
謝令薑低頭,露出一截白如細瓷的脖頸,楚楚動人的蹙眉:
“咱們方才傾述衷腸,牽手不久,就被迫分離大半個月,相思成災。
“況且你年方二一,本就血氣方剛的年齡,屋中明明有嬌妾美婢,卻還要為我守身如玉。”
歐陽戎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小師妹這副感動的模樣,和他想象中的反應相差十萬八千裡?
“還好吧,想某人時,我便製傘。”他不動聲色說。
謝令薑埋首,悄悄抬手,朝他揚了揚指肚輕撚著的兩根瑩白長發,細弱蚊蠅:
“其實,你命她偶爾穿上,假扮片刻,也沒事的,隻要好好洗淨就行……”
歐陽戎看見這兩根熟悉的白毛,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你是說,葉薇睞?”
“嗯。”謝令薑有些害羞點頭,察覺歐陽戎的瞪眼反應,她微愣問:“那不然呢?”
“沒事!”香柔軟玉在懷,歐陽戎卻正襟危坐,正色批判:
“這皮丫頭,成天翻你這套貼身小衣,還亂掉頭發,怎麼說都不聽。”
謝令薑抬手,吐氣如蘭,輕輕吹飛指間兩根銀發。
感受到懷中男子的溫暖胸膛,她懷抱歐陽戎,好看的側顏趴在他肩膀上,微眯的清眸中流露一絲追憶之色,小聲揭露:
“記得去年在龍城,有一回,半夜,我守在漪蘭軒屋頂,你屋裡傳來動靜,我前去一瞧,是葉姑娘在活動,你正熟睡……
“當時聽葉姑娘透露,你與她在一起時,就喜歡喊我名字……”
歐陽戎:“……”
“等等,龍城的時候?有……有這事嗎。”一臉懷疑。
主要是他清楚記得沒這麼做過啊。
謝令薑用力點頭:“嗯!此事,我忘不掉,當時大師兄熟睡,並不知我來了。”
歐陽戎細思了,隻好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好好好,所以你是因為這事,那夜才留衣令我烘乾。”
謝令薑害羞埋頭:
“也沒刻意吧,但在金陵過歲除時,無聊宴會上,總是難忍想念大師兄,在想彼時彼刻你在作何,於是胸中思緒天馬行空,不禁想到此事,滋味羞人難言……
“不過大師兄,你,你不是喜歡這口嗎?”
嗓音軟軟糯糯,像一根羽毛在耳垂撓癢。
“我……”
歐陽戎指肚揉眉,不知從何辯解。
話說,為何小師妹也誤解了他性癖,嬸娘她們也是,老老實實做一個謙謙君子就這麼難嗎。
所以,到底是誰造的謠。
葉薇睞肯定是一個。
回頭得盤問盤問。
目前他守正君子的清名,在身旁親近女眷中快全毀了都。
希望伯父、大郎他們不要某一天,也給他擠眉弄眼來上一句……
某人歎氣。
不多時,二人卿卿我我完畢,眼見即將天亮。
歐陽戎今夜經曆離裹兒之事,有些勞神,沒心情做什麼過分之事。
最後,大師兄與小師妹,隻以一個充實、壯闊、美好、擁堵、富足的擁抱暫時結束。
依依不舍的分離。
走之前,小師妹欲塞給他一隻鼓鼓囊囊的新包袱,也不知裝有何物。
歐陽戎眼皮直跳,滿臉正氣的拒絕了。
留下擔憂不已的小師妹站在門口,咬唇蹙眉,目送遠望。
總而言之,這些熱戀情侶之間的甜蜜趣味,確實讓歐陽戎有些流連忘返。
不過,一覺醒來,他便調整了回來。
一大早,便雲淡風輕前去上值。
與小師妹的感情,帶給他更多的,是沉甸甸的責任。
從小師妹這趟返回,獲知的消息可知,金陵烏衣巷那邊,對於他這位寒士女婿的身份,是大體默認的態度。
但生辰宴會後,謝雪娥與陳郡謝氏那邊,暫時沒有動靜。
歐陽戎也默契的沒有找媒人,去上門說親,問生辰八字訂婚。
陳郡謝氏的謹慎態度,他倒是理解。
在潯陽王府之事,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是不宜提前張羅此事的。
年前,謝雪娥能代表謝氏前來一趟,廣邀江南勳貴,為嫡女和未來女婿站台,已經是超出預期了。
歐陽戎輕輕頷首。
上午,來到江州大堂,歐陽戎收到一封來自洛陽禮部的公文。
看完後,囅然而笑。
某位法號“善導”的護國高僧,已經在路上,預計三日內,抵達潯陽城。
吏部通知江州大堂等地方官府的長官盛情接待。
“好一個護國高僧,也不知道善導大師與秀發,在洛陽那邊過的怎樣,香火錢應該忽悠夠了吧……”
歐陽戎起身,去公文發放下去。
翌日,夜,歐陽戎再次夜出,潛入潯陽王府。
在書房內,他告知了眾人,善導大師之事。
離閒等人笑逐顏開。
善導、秀發等東林寺僧人,算是龍城故人了,再次相聚,自然噓唏。
歐陽戎轉頭,告誡離閒伯父,須給即將修建的大佛祈福一事做好準備。
會議散去,趁小師妹被韋眉叫走,歐陽戎忍不住朝離裹兒道:
“殿下留步。”
某位夜議全程都神色淡漠的梅花妝小公主,腳步頓住,頭不回問:
“公子何事?”
歐陽戎壓聲:“多謝了。”
“謝什麼呢?”離裹兒語氣滿是疑惑。
“那日之事。”
“歐陽公子彆瞎套近乎,那日,什麼事也沒發生。”
離裹兒搖搖頭,走出門。
見看著這道冷漠遠去的背影,歐陽戎抿了下嘴。
旋即轉身,去尋小師妹。
夜,深。
某座閨閣。
三樓房中,有白裙翩翩、額間點梅的小女郎夜起,默默行至窗前。
伸出小手,似是承接窗外月光。
俄頃,嫩白手心上,有一團皺巴巴的紅簽紙,無聲展開。
月輝落入紙麵墨字上。
窗前,有佇立月下的佳人孤影,形似低頭。
她有些發呆,嘴中輕念: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