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強者的邊界(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七十六、強者的邊界往後數日。

此前大張旗鼓、四處搜查的王冷然那邊,忽然變得靜悄悄起來。

沒有發生強闖潯陽王府的情況。

雙方相安無事。

像是保持某種古怪的默契。

可能是因為前線蔡勤軍的兵鋒逼近。

江州大堂對於王俊之的搜尋虎頭蛇尾,不了了之,

不過,這幾日,東、西城門的進出,還有潯陽渡的船隻停泊、施行,漸漸森嚴起來,

官府嚴格檢查通關文牒、戶籍文書。

外鬆內緊的氛圍。

下午。

天空陰雲遍布。

在通過了城門口折衝府士卒連續三道檢查關卡後,歐陽戎經過完複雜手續,返回城中。

騎著冬梅上的他,回頭看了一眼嚴兵把守的城牆。

目光落在城頭某一道熟悉的參軍身影上。

“明府,你回來了。”

歐陽戎的視線從城頭不動聲色的移開,回過頭,看見一臉關心迎上來的燕六郎。

他點了點頭,淡然道:

“走吧,回槐葉巷。”

“是。”

二人登上城門旁等候已久的一輛馬車。

馬車穿過星子坊,朝柴桑坊駛去。

王冷然雖然以刺史身份,把控了江州大堂,強行排擠歐陽戎。

但是歐陽戎依舊握有開鑿雙峰尖、建造東林大佛的便宜行事之權,可以四處走動。

今日,他同樣是借著去雙峰尖考察造像進度的理由,出城一趟,在周邊逛了逛。

馬車內。

“明府,這是謝師爺送來信,謝先生從洛陽新寄回來的,下午剛到。”

“嗯。”

歐陽戎接過書信,拆開蠟封,瀏覽起來。

燕六郎看了眼歐陽戎表情,忽然解釋一句:

“西城門城頭的守官是三班人,一天一換,早上辰初二刻換防,今日正好是陳參軍。

“現在城內人手吃緊,除了明府與我,九品以上官員都是身兼數職,到處填補,六曹參軍都要上城頭守備。”

可能是跟隨歐陽戎太久,察覺到了他剛剛隱蔽的關注點,燕六郎提此話題。

歐陽戎微微頷首,目光依舊是落在信紙上,沒有挪開分毫。

燕六郎好奇問:

“明府此趟出門,有何發現。”

歐陽戎一心二用,輕聲道:

“鎖江樓與回龍磯的鐵鏈布置好了,還有一堆大鐵錐,也在岸邊預備。”

燕六郎冷笑:

“嗬,雖然和明府比是慢了點,但好歹算不上真蠢貨,這王冷然就是純壞而已,心裡還是清楚什麼是阻擋水陸兵鋒的良策。”

就在這時歐陽戎眉梢微微聚攏了下,歎氣:

“又有一隊天子私使從洛陽過來嗎,應該是帶了天子聖旨,不知具體為何……出行規格還挺高。”

燕六郎奇色:“說了何事?”

歐陽戎遞出恩師謝旬傳回的信,燕六郎仔細瞧了瞧,嘴裡犯起嘀咕:

“那位聖人,怎麼忽然派一隊使者過來?

“嗬,打著慰問前線的口號,我看其實就是監督潯陽王府的吧,說不得還要順便敲打敲打潯陽王。”

他抬頭,似是想起了那日在正堂的聊天,看向歐陽戎的眼神充滿敬仰:

“還是明府機敏,有先見之明,早早算到朝廷和聖人的舉措。”

歐陽戎不置可否。

“看這封來信發出的日期,這批使者應該最快明日能到……”

他自語:“看來王俊之的事不能拖,得快些解決了。”

“明府在說什麼?”燕六郎問。

“沒事。”

歐陽容搖頭。

馬車回到槐葉巷,下車前,歐陽戎轉頭問燕六郎:

“星子坊貞光街那邊有什麼動靜?”

燕六郎壓低聲音答:“牆頭還是一盆海棠花。”

本來接收秦恒暗號一事,歐陽戎是交給了葉薇睞,讓小丫頭每日上午去星子坊東市采購花果,順路盯梢。

隻不過最近,他感覺氣氛不對,心生些許不安,於是乾脆讓和他一樣“無事可做”的燕六郎,經常跑去逛逛。

若是海棠花被切換成杜鵑花,就第一時間彙報消息,避免錯失窗口期。

聽到那兒也風平浪靜,

歐陽戎輕輕吐了口氣。

傍晚,回到槐葉巷宅邸,歐陽戎走進書房,伏案書寫,成信一封,準備明日回寄給老師謝旬,詳細詢問某些朝堂動向。

眼下,長史職務暫時高掛,失去江州大堂的渠道,歐陽戎了解洛陽那邊第一手消息,隻能靠謝旬、沈希聲等人的信,要不就是潯陽王一家在洛陽的舊人脈,例如相王府。

書信交流終究效率低下,需要反複溝通,來回一次,耗時不少。

隻能說聊勝於無。

例如明日可能來到的洛陽天使,隻是讓歐陽戎提早做好心理準備。

夜深。

月涼如水。

歐陽戎身影再次出現在潯陽王府的聚賢園。

來到書房,他告知了離閒、離大郎,謝旬書信上的消息,二人驚訝緊張,顯然也是現在才知道。

交換完信息,歐陽戎照常樂觀,安撫幾句。

他端起茶杯,抿了口,兩手捂著溫暖杯身,說道:

“王俊之的事,得早做決斷了。”

離閒不禁問:

“檀郎有何良見。”

“看這一批洛陽使者的態度。”他眼睛盯著杯中水霧:“不管是氣衝衝,還是柔和和,王爺皆高枕無憂。

“因為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況且母子之間,打親罵愛,母訓罵子,天經地義,相反,還說明陛下心裡是在意王爺的,當自家人,所以才恨鐵不成鋼。

“這才是最安全的情況。”

“那柔和和呢?”離大郎好奇。

“柔和和也不算差,不過更偏向赤裸裸的利益考量,陛下勉強派人來表明態度,護住王爺,不讓下麵人收錯了信號,攻訐王府。

“如此其實也算暫時安全,怕就怕後第三種情況。”

“什麼?”

“淡淡然。”

歐陽戎低頭:

“若使者態度如此,那就等著更嚴密的監禁吧,定是沒現在自由了,甚至……”

歐陽戎沒多說,離閒父子臉色卻擔憂起來。

離大郎麵露難色,開口:

“檀郎覺得姓王的如何處置,要不轉移出去,我怕使者來了,會來不及。”

“不用。”

歐陽戎搖頭,解釋:

“若是前兩種,就讓王俊之直接最後發光發熱一次,助王爺表忠心。

“若是後一種淡淡然……王爺就可馬上考慮小公主殿下說的那條退路了。”

氣氛默然。

這場小議在離閒一聲歎氣中結束,

歐陽戎走出書房,沒立馬離去,轉身前往會客廳那邊。

這兩日,這間會客廳成了王府內最嚴密戒備的地方,禁足某人。

歐陽戎在房頂處,見到了小師妹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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