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相信才看見(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七十八、相信才看見眾人矚目下,歐陽戎沉默了會兒,轉身走去,推開大門。

他走出門去,

站在長廊上,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取出一方手帕。

花廳內的謝令薑、離閒一家人、郭遇、蒙守光見狀,都一臉好奇。

他們看見長廊上的俊朗青年仰頭望天,朝前方空氣,伸出手掌。

手裡抓著一方有些濕漉的淡粉手帕。

手帕在夜風中微微飄揚。

歐陽戎目光思索。

“檀郎在做什麼?”

離閒率先忍不住問。

歐陽戎頭不回說:“走倒是能走,是西風。”

“西風?”

“這……”

眾人啞然,謝令薑、離裹兒二女臉色若有所思。

蒙守光皺眉,不禁問:

“閣下,這東風西風的,是有什麼區彆嗎。”

歐陽戎回過頭,看了看今夜前來的蒙守光和郭遇,一本正經說:

“可火燒赤壁。”

“……”蒙守光二人。

歐陽戎臉色猶豫了下,朝離閒、離大郎認真道:

“若要出逃……

“洪州在西邊,定是西奔去找洪州蔡勤,再南下,尋桂州李正炎。

“水路最便,陸路吃虧,且路上封鎖關卡太多,潯陽渡又在江州大堂手裡,不缺快船,追兵必走水路。

“咱們必須搶先乘船西逃,我有江州長史印章,搶在追兵前麵,打個時間差,可一路暢通無阻離開江州,進洪州境內,那時才算相對安全。”

歐陽戎眼睛盯著麵前愕然的離閒父子,一波冷靜推衍後,頓了頓,他抿了下嘴:

“萬一江州大堂的追兵反應快,緊隨而至……

“西風雖是逆風,但追兵亦是逆風追擊,在龍城抄柳家時,偶得焚天蛟油的配方,來江州後,我略備了點焚天蛟油。

“此蛟油遇水難溶,漂浮水麵,點燃此油,借助西風,可燒毀追擊船,暫隔追兵,爭取逃跑時間。”

眾人聽完,有些目瞪口呆。

好家夥,大夥剛商量著要跑路,你就已經謀略一套一套的了,一點也不像剛剛還猶豫不決之人該有的樣子。

這一種天生適合當反賊的既視感是怎麼回事。

你小子剛剛要不是裝的,那就鐵定是謀反的人才了。

現在專業對口了屬實是……

吐槽歸吐槽。

但是在這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看見長廊上長身而立、不緊不慢開口謀劃的檀郎,謝令薑與離閒一家,心裡是既無語,又……安定。

像是重新找到主心骨一樣。

離大郎語氣複雜問:

“檀郎什麼時候準備的焚天蛟油?”

“前些日子,在西門外的雙峰尖督造東林大佛的時候,突發奇想,隨手備的,安放在雙峰尖剛開鑿的新渡口。”

歐陽戎低頭,自嘲一笑

“本來準備作為後手,幫助江州大堂,在緊要關頭對付洪州來敵,卻沒想到,現在可能要提前用到,還是……反過來對付曾經的友軍。”

眾人臉色複雜。

離裹兒突然問:

“潯陽渡那邊有宵禁,辰初二刻前沒法登船,歐陽良翰,你有門路?”

“潯陽渡那邊,涉及軍需運輸,王冷然把守嚴密。”

歐陽戎搖搖頭,平靜道:

“咱們不走潯陽渡,先夜出西城門,去往雙峰尖的新渡口上船,那兒有些備船,我最近常去那裡,有些準備。

“另外焚天蛟油也在那兒。

“雙峰尖位於潯陽渡上遊,新開鑿的支流連通潯陽江,灑下焚天蛟油,順江水流下,可以暫時阻斷潯陽江,防止潯陽渡的追兵。”

“厲害。”

離裹兒眼眸一亮,微微頷首,又立馬問道:

“一起出城是否安全,咱們人多,如果隻有阿父和阿兄,一兩個人,可令謝家姐姐攜帶翻牆,人多的話,城頭有夜防……”

歐陽戎立馬道:

“可走西城門,今夜守官乃是一位陳姓參軍,正巧曾是我部下,他這一班到明早的辰初二刻才換防,另外……”

他臉色猶豫了下,自袖中默默取出一枚森冷的金屬令牌:

“若是遇到巡守的折衝府士卒,可以試試此令牌,萬一是他麾下兵卒……”

歐陽戎話說到一半停住,不再多言。

除了外來的郭遇、蒙守光一臉迷糊,離裹兒、謝令薑、離閒等人紛紛秒懂,默契點頭。

特彆是潯陽王離閒,麵色噓唏。

沒想到此前順手推舟幫忙、為嘩變戍卒上書說情一事,交好了秦恒。

也算善惡有報,才在今夜有可能的危急關頭得助。

離裹兒秀眉凝聚,查漏補缺,又問:

“聽說江州大堂在鎖江樓與回龍磯間,有鐵鏈橫江……”

“用焚天蛟油燒斷,岸邊鐵錐這幾日還未放下,江麵可過。”

歐陽戎垂目說:“實在不行,可出劍。”

他話說的模棱兩可,郭遇、蒙守光二人聞言,以為是作為儒家翻書人的謝令薑出劍斷鎖鏈,倒也不算意外。

然而離裹兒、離閒、離大郎等人卻是不動聲色的點點頭。

謝令薑懷捧一隻尋常琴盒,亦是朝大師兄點頭。

離裹兒長籲一口氣,朝歐陽戎重重頷首:

“此路可通,我無問題了。”

謝令薑目光灼灼問:

“所以,大師兄決定好了嗎?”

歐陽戎看了看她,環視一圈左右,欲言又止,旁邊傳來的離閒讚歎聲:

“幸虧有良翰在,沒想到檀郎連退路都早早安排好了,還是檀郎熟悉潯陽城,考慮到位,不然咱們匆匆出城西逃,說不得挫折橫生,隨時落網……”

郭遇也是心服口服,抱拳拱手:

“今夜算是見識到了,邏思縝密,環環相扣,閣下大才也。”

靜靜等待主公決斷的蒙守光,也不禁多看了兩眼這位深得主公信賴的年輕人,目中緩緩浮現尊重之色。

此刻,麵對四周投來的一道道敬佩目光。

歐陽戎皺眉擺手:

“隻是運氣好罷了,恰逢陳參軍今夜守西城頭,雙峰間那邊又歸我管理……”

講到這兒,他突然不再說話。

離閒、離裹兒、郭遇、蒙守光等人也發現了歐陽戎的異常,

隻見,他低頭好像思索了會兒,忽然抬起頭,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像是出神。

“大師兄?”

謝令薑小心翼翼問:“伱怎麼了?”

歐陽戎搖了搖頭。

離大郎看了眼窗外夜色,臉色憂慮:

“已經五更天,快拂曉天亮了,女官妙真她們明日上午就到,王冷然定然嚴密封城,到那時就真難跑了。”

蒙守光悶聲補充:

“衛女帝派來密送毒酒、監督賜死的宮廷女官,煉氣修為定然不低,按照以往規格,不少於一位彩裳女官,說不定會有深紅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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