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八十一、女官容真“王大人的情報是哪裡來的,就這麼篤定今夜有事?”
“兩位女史大人,此事還用得著情報嗎,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
“潯陽王府夥同江州長史歐陽良翰,窩藏逆賊同黨王俊之,
“而明日上午,陛下派來的使團就要抵達潯陽,徹底嚴查李正炎謀反前後之事,當初李正炎逗留潯陽期間,所有接觸官員都得盤查,揪出逆賊同夥……
“潯陽王府和歐陽良翰做賊心虛,可不得狗急跳牆,怎敢等洛陽使團抵達?前夜沒逃,昨夜沒逃,可不得今夜逃?
“此乃最後機會,猜都不用猜,所以兩位女史大人,今夜得重點盯防!”
修水坊,與潯陽王府同街的一處普通宅邸內,
此刻深更半夜,卻人滿為患。
放眼望去,大致有三幫人。
一身緋紅官服、頭戴烏紗帽的王冷然背手而立,正遙望遠處靜悄悄的潯陽王府,嘴裡侃侃而談。
與他並排,站在長廊上的,還有兩位彩裳女官。
一站一坐。
坐著的,是一位端莊肅穆的宮裝婦人,正是與歐陽戎、潯陽王一家有隙的妙真。
站著的,是一位冷冰冰的宮裝少女,似是叫容真。
二女除了年齡、風貌外,妝容宮裝一模一樣,皆是聖人禦前的彩裳女官,地位尊崇。
王冷然對她們,態度恭恭敬敬,不敢逾越。
除此他們之外,長廊內外還站滿了一隊隊的披甲將士,人數約莫三百餘,整裝待發,排列成隊,紀律嚴明,目不斜視。
若不是夜風偶爾拂來,吹起他們脖子上係的暗紅圍巾,不然還真給人一種石刻雕像的感覺。
此時長廊上並未點亮燈籠,這整座宅子都沒有屋舍亮燈。
在冷清月輝下,將士們身上的鎖子鎧甲、金屬兵器寒光凜凜,此刻約莫五更天,金屬鎧甲凝結起了淩晨露珠,倒映著這一片肅殺氛圍。
仔細一看,他們脖子上竟然還掛有夜襲攻城才用的銜木等物,用來噤聲潛行。
這三百披甲列隊的折衝府將士,宛若黑暗之中等待獵物的巨獸一般,靜立等待,也不知今日被告知了什麼,大張旗鼓的等候獵物。
站在前方今夜帶隊的,是折衝府長史孫譽,與果毅都尉秦恒,兩位江州第三折衝府高級將領。
二人默默站在容真、妙真、王冷然三人身後,一言不發。
剛剛開口與王冷然談話的,是彩綬女官妙真,她臉色淡淡,聽完王冷然的自信解釋,瞧了眼他:
“王大人不愧是國之忠良,竭力為陛下分憂。”
“女史大人過譽了。”
王冷然笑了笑,餘光瞥了瞥那位冷冰冰的宮裝少女。
這位叫容真的彩裳女官並沒有參與二人的談話。
王冷然甚至發現,從他來為止,此女與同是彩裳女官的妙真,話語都極少,與她的氣質一樣,冷冰冰的,像一塊堅硬不化的寒冰。
然而,與女官妙真相比,容真給他的感覺更加深不可測,壓力山大。
其實,在今夜主動呼喚彩裳女官、告發潯陽王府之前,王冷然甚至都不知道,這位冷冰冰宮裝少女的存在。
她也是今夜才悄無聲息的現身。
他一直以為,潯陽城內的陛下眼線,隻有妙真為首的這一批女官宮人,也與妙真打交道多一點,畢竟經常告歐陽戎的狀。
可誰曾想到,不知何時起,城內竟多出了一位彩裳女官級彆的行走存在,暗中監察潯陽城。
這個叫容真的彩裳女官,此前定然不隻是監督潯陽王府和歐陽良翰這麼簡單,
王冷然心道……被監管之人可能包含妙真和他在內,甚至衛氏客卿栗老板等人最近在潯陽城的走動,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而且直覺告訴王冷然,這位冷冰冰的宮裝少女,練氣修為可能比妙真還高。
那種難言的威壓,錯不了。
說不得,是傳聞中的六品陰陽家望氣士,
宛若道教神話中的金童玉女,能減少自身歲月衝涮的痕跡,使容顏常駐。
所以這位冷冰冰的宮裝少女具體芳齡,無法參考同齡女郎。
但是容顏常駐並不是徹底凍齡不變的,而是因為陰陽家練氣士精通藏風納氣,導致外貌衰老速度,緩慢數倍。
可不管如何,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即使有宮廷的浩瀚資源堆積,此女依舊是天賦妖孽級彆的修道種子,否則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邁入六品,容顏常駐。
要知道六品到五品乃是一個重要分水嶺。
九品、八品練氣士是藍色靈氣的下品練氣士。
七品、六品練氣士是朱紅靈氣的中品練氣士。
五品、四品是尊貴紫氣上品練氣士。
再往後就是傳說中的神州天人。
在這神話遺落、鼎爭暫歇、神州天人消失滅跡的年代。
能禦風而行的上品練氣士,已經是當世的頂尖戰力,個個都是一方翹楚,江湖知名的大宗師,顯世、隱世上宗內的頂梁柱。
例如雲夢劍澤女君殿內,那位天下劍道魁首的大女君。
連竊國者候、囂張跋扈的衛氏,這麼多年把持大周半壁朝堂,也才交好籠絡寥寥幾位上品大宗師,
除了傾儘資源供奉的兵家宗師丘神機外,剩下的,幾乎都是習慣隱世修行,或眷戀宗門、遠離紅塵皇權的存在。
世俗紅塵,特彆是凡人爭奪的至高皇權,對於上品練氣士而言,似乎是忌諱累贅。
除了儒釋道、兵家、陰陽家等入世修行的道脈學派,上品練氣士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因此,上品練氣士之下,能騰躍百尺的六品練氣士,作為中品練氣士的頂點,已經是一等一的頂尖高手了。
王冷然一念至此,瞧了眼遠處夜色中的潯陽王府,心中冷笑不已,有這種級彆的女官在,你們拿什麼跑?
他環視一圈左右,長廊內外的精銳伏兵,撫須一笑:
“多謝兩位女史大人的藏氣消聲之術,否則可能要打草驚蛇了。”
妙真垂目不語。
容真頭也不回,隴袖仰首,遠望潯陽王府上方的夜空星象。
王冷然套近乎道:
“剛剛歐陽良翰悄悄潛入王府,兩位女史大人也看到了,此子果然不老實。”
妙真輕聲:“隻此一項,沒法治罪。”
王冷然絲毫不急:“再等等,今夜定有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