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容真懷疑是不是聽錯了,怔問。
歐陽戎聳聳肩:
“是吧,我就說,聽起來和做白日夢一樣。說出來,也沒有人信。”
“曾經的童養媳?那就是從小認識,她為何成了越女?”
容真蹙眉,連續追問:
“你和她很熟?現在還有聯係?”
歐陽戎情緒有些低落,轉頭看向葉薇睞,輕聲:
“解開薇睞,這些事,薇睞知道的更多,準確的說,認識她的人,是薇睞。我許久未醒著見過她了。”
“醒著見?什麼意思。”
疑惑間,容真轉身,豎起兩根劍指,在旁邊端坐的白毛丫鬟身上,以肉眼難見的速度輕戳數下。
葉薇睞挺直腰的身子,如雪崩般往前傾倒,歐陽戎立馬扶住了軟如爛泥的貼身丫鬟。
“沒事吧?”他低聲問。
葉薇睞搖搖頭。
她喘著氣,看了看眼睛一眨不眨的容真,又看了眼歐陽戎的鼓勵眼神。
臉色猶豫了片刻,將當初繡娘裝作廚娘藏在梅鹿苑守護檀郎之事,大致講了出來,沒有描述太多細節。
容真默默傾聽,期間不時轉頭看一眼某人。
“所以你的這一記劍招,是當初和她學的?”
“嗯。”
葉薇睞低聲,眼睛看著地上的那一柄短劍:
“她讓我保護好檀郎,可是……是奴家沒用。”
容真抿嘴,又問:
“她叫什麼名字。”
歐陽戎搖頭:“不知道,隻知道一個曾用的小名繡娘。”
“繡娘?還是一位啞女?”
容真垂目,自語揣摩道:
“隱名女君的俗世姓名一般都是秘密,大多是用女君殿繼承來的稱號以示人,因為進入雲夢劍澤,也就意味著丟下紅塵的羈絆業障。同時也是防止被敵人找到曾經的家人。”
她抬頭,凝視歐陽戎:
“歐陽良翰,沒想到你能有一位隱名女君的些許羈絆。也不知這位叫‘繡娘’的女君在那座女君殿內排行第幾。”
歐陽戎不說話。
撿起短劍,緩緩歸鞘,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容真看了下他表情。
“這麼重要的事,為何以前從來都沒聽你說起過。”
歐陽戎反問:“容女史會什麼心裡事都和我說嗎?”
“你還在想她?還在遺憾錯過?”
歐陽戎出神了會兒,露出燦爛笑容:
“談不上,在下喜歡向前看。就像她舍棄了以前的名字開始新的生活一樣,在下同樣有新的生活,新的身份與責任。
“緣起性空,知道有過那份緣,就行了,有些事放在心裡不說出來,其實也挺好。”
容真搖搖頭:
“可是本宮今日掀開了你的傷疤。”
“容女史也有自己難處,理解。”
“你不生氣?”
“剛剛氣,現在不氣。”
“為何。”
“說了,理解。”
歐陽戎輕聲:
“容女史作為潯陽女官之首,不能因為私交就放過疑點,查案子就是需要刨根問底,即使在下是江州長史,也不能是這個例外。”
容真沉默了會兒:
“若是所有人都像伱這樣明事理,就好了。”
“權且算做是容女史的誇獎吧。”
“是實話,沒有陰陽怪氣。”
“在下知道。”
歐陽戎頓了下,歎氣問:
“其實容女史對在下已經夠信任的了,不僅幫忙給延期之事說情,前不久的監察院議事,容女史力薦在下出席,幫忙說服衛少奇、王冷然他們。
“說實話,有時候想到這些,在下也有些受寵若驚。”
容真問:“所以你剛剛說,你也一直把本宮當作相互信任的戰友?”
“沒錯。”
歐陽戎點頭:
“所以今日被容女史刨根問底的追查,在下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容女史已經夠仁至義儘的了。”
容真偏開目光:
“本宮不喜歡說什麼肉麻之言,但不得不提,當初黃萱家院子裡的那場變故,本宮算是欠歐陽長史和燕參軍一份救命恩情。”
歐陽戎頓時追問:
“容女史是因為這件事,還有幫忙撿回某件……某件東西的事情,才對在下如此寬容信任的?”
他本來要提那件洗得發白的紫色肚兜兒,可是中途容真轉目看來,歐陽戎委婉改口。
歐陽戎的問題,容真沒有回答。
她在馬車內獨坐了會兒,再度開口,已經是麵無表情:
“今日之事,多謝歐陽長史配合,私通越女之事確實是個誤會,具體內情和個中緣由,本宮已經知曉。”
歐陽戎、葉薇睞皆是微愣。
容真話語一板一眼,聲音還有些大,馬車外麵的人都能隱隱聽清楚。
“不過,此事還有一些證據需要補充,例如你這位貼身丫鬟,得證明下沒有涉及雲夢劍澤的過往經曆,明日上午,請歐陽長史把她的出身證明或者贖買契約送到監察院,明白嗎?”
“明白。”
歐陽戎目不斜視,大聲配合道。
容真起身,掀開車簾,離開馬車。
她下車去吩咐其它女官。
留在車上的歐陽戎、葉薇睞對視了一眼。
後者重新接過短劍,低聲:
“檀郎,剛剛……”
歐陽戎表情皺眉,像是思索著什麼,他頭不回的打斷:
“等下我。”
他當即留下葉薇睞,先走下車。
隻見院子內,一眾女官正如潛流般退去,消失在黑暗陰影中。
容真正在院子門口,臉色淡淡的與某位微胖青年談話。
歐陽戎走去,打了個招呼。
“林靈台郎。”
“歐陽長史。
林誠也抱拳回了句,緊接著轉頭繼續道:
“既然沒事,隻是虛驚一場,那鄙人就先回去了,容女史下次若是有這麼大的行動,請勿要忘記鄙人,畢竟……”
他朝麵無表情的容真微微一笑:
“畢竟大司命還有老師派我來,也是輔助容女史的,千萬彆把鄙人當外人。”
“林靈台使請回吧。”
“好。”
目送林誠與一眾女官們離去,容真回頭看了眼歐陽戎。
“歐陽良翰,你還有事?”
歐陽戎點點頭:
“上去喝杯茶?”
容真微微蹙眉,不過還是答應了。
二人很快再次來到了三樓的青荷包廂內。
剛落座,歐陽戎沒有去泡茶,直接道:
“在下有條線索,要提供給容女史。”
“什麼線索?”
歐陽戎平靜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