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戎咳嗽捂嘴。
“好,一定一定。”
目送謝旬、謝雪娥的船隻遠去,歐陽戎與謝令薑轉身離開了潯陽渡。
“大師兄去哪?”
“監察院。”
“然後呢?”
“回……槐葉巷。”
“那我跟你一起,正好去看看甄姨。”
“好。”
歐陽戎點頭,瞥了眼小師妹的發鬢,隻見她今日正戴著鴛鴦翡翠簪子。
二人乘坐馬車,經過鬨市,方才路過一半,謝令薑遊離打量的眸光,突然被某處吸引,定定看去。
隻見,街邊一家珠寶行門口正走出一位歡喜笑顏的豐腴婦人,珠寶行小二客氣恭敬的將她送出門去。
而謝令薑的目光落在了這豐腴婦人珠光寶氣的發鬢上,後者正一臉滿意的撫摸發鬢間的新簪子。
“等等,馬車停一下。”她不禁喊道。
……
潯陽王府的元宵晚宴過後,翌日,一首《青玉案·元夕》在江州士林瘋傳。
此詞的影響一路發酵,眼下才剛開始,最後的影響力肯定遠不止此。
而伴隨《青玉案·元夕》走紅的,還有一物,是元宵晚宴結束前,潯陽王府小公主殿下佩戴的一枚鴛鴦翡翠簪子。
根據小公主殿下所說,是她逛某處燈謎長廊時所贏得的……聽店家說,還有一段難分難舍的姻緣故事在其中……
第二日,潯陽城東市立即有一家老牌珠寶行專門售賣此款簪子,一模一樣。
一時間,同樣樣式的這一枚鴛鴦翡翠簪子成為了江州仕女貴婦們的熱門首飾,紛紛采購。
引為風尚。
歐陽戎所不知道的是,翌日的傍晚,經過從熱鬨東市走出的孫姓爺孫倆,表情目瞪口呆,不禁反複回頭,望向把鴛鴦翡翠簪子炒到三、四十兩一枚的東市某家珠寶行。
“阿翁,那個叫元懷民的公子,沒騙咱們!”
“元懷民……等等,老夫想起來了,這是不是現任的……江州長史?”
“不對啊,江州長史都三、四十歲了,那個折扇公子才多大啊,看起來就二十出頭……”
“年齡確實對不上,等等,二十出頭,難道說是他……”
胖老頭孫澤突然噤聲。
“是誰,阿翁?”
“孫兒,以前是不是有傳聞說,這位元長史與那位代理刺史的歐陽司馬私交極好,還傳出過什麼亦未寢的佳話?就是兩人大半夜都不睡覺,出去鬼混。”
“好像是有這麼個事,阿翁意思難道是……”
孫澤皺眉,暫且沒說話,臉色嚴肅的拉著孫兒孫行,去東市上仔細打探了下。
立即得知,此簪爆火正是因為某位小公主殿下在元宵宴會上親自佩戴給它揚名,並且後麵,這些殿下還當初公布了一首名叫《青玉案·元夕》的絕品元宵詞,署名檀郎,而這個檀郎,眾所周知是現任代理刺史歐陽良翰。
走出八卦茶館,孫澤一雙眼睛已經瞪的渾圓,拍手道:“這次真八九不離十了。”
叫孫行的胖小孩食指點著下巴,關注點奇怪的歪了下:
“等等阿翁,難道這位公主殿下也是被他帶去的小娘之一?那三位中的一位,唔,沒想到一晚上能見到這麼多貴人。”
孫澤聞言,表情怔住……對啊,那位尊貴的小公主殿下不是在潯陽王府元宵宴上說,這根鴛鴦翡翠簪子是她在某個燈謎長廊上贏得的嗎,講的那個故事還是“元公子”找他討要的,很可能她昨夜也在場。
隻是讓孫澤不理解的是,這位“元公子”和小公主殿下為何要幫他們揚名此簪,難道說,二人之間真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需要借此掩蓋?
爺孫二人麵麵相覷。
不過旋即,孫澤噤若寒蟬起來。
隻見胖老頭十分嚴肅的叮囑道:“乖孫兒,此事千萬不能亂說,咱們什麼也不知道,明白嗎?”
“嗯嗯。”
“好了走吧,趁著熱度高,還沒同行賣贗品假貨,咱們速去東市擺攤嘿嘿,這次發了,咱們這回真是遇到貴人了……”
孫行語氣驕傲:“阿翁,我就說吧,這位貴公子隻是想給天下可憐女子一個家。”
“好好好,他給幾個家都行,都歡迎,咱們快去擺攤吧,找個好位置……”
……
歐陽戎並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心裡已經和離裹兒牽扯上了八卦。
就在剛剛,小師妹打聽過後,發現頭上的鴛鴦翡翠簪子成為了當季爆款時,表情十分精彩。
最後,謝氏貴女臉色無可奈何,啐了一句:
“那燈謎攤子老板,真是奸商。”
“小師妹彆和他們一般計較。”
歐陽戎十分沉穩,安慰道。
“那些小娘子們也是,附庸風雅……唔,還是大師兄養氣功夫好。”
“隻是怕小師妹失望,因為寶簪成了路貨。”
“沒有,至少咱們的簪子不一樣,是憑師兄才華贏的。”
歐陽戎用力點頭:“小師妹能這樣想最好。”
謝令薑陪歐陽戎去了一趟監察院後,沒再跟隨,返回去找離裹兒了,看樣子是要問昨夜之事。
不過有《青玉案·元夕》的原稿堵嘴,離裹兒又是聰明人,估計不會漏口風,而且昨夜當眾演戲,總不能自己拆台自己吧,後麵肯定守口如瓶。
在監察院時,謝令薑和容真也沒有碰頭,謝令薑在門口等著,容真也沒有出去。
歐陽戎鬆了口氣,不過就算二女碰頭應該也沒事。
畢竟簪子已經被離裹兒帶貨後化解了。
馬車內,歐陽戎揉了把臉,先去找了裴十三娘。
“公子,截至到現在,半天時間,咱們在東市已賣出一百一十二枚,共計利潤三千一百七十二兩……公子真是神機妙算……”
“好了,不用和我說這些……你今日之事辦得很不錯。”
“多謝公子誇獎。”裴十三娘臉色欣喜。
沒有多和她聊,歐陽戎登上馬車,前去星子湖那邊。
“睡這麼晚,也不知道繡娘醒了沒,現在在乾嘛……”
他嘀咕間,耳邊響起一連串的清脆木魚聲,微微一愣。
“是青玉案在發酵,還是誰謝我……”
歐陽戎好奇,少頃,趁著還在趕路,閉目進入了功德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