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每天都想躺平,像你們一樣躺著,什麼都不做……”
“這種想法與日俱增,從每天起床的時候想一會,演變成了每一個小時,每隔幾分鐘都會想一次。”
“我覺得生命沒有了樂趣。”
“如果能把匕首乾脆利落地插進心窩,也算是結束了自己荒誕的一生。”
陸遠停頓了一下,冷漠的雙眼倒映出了暗淡的陽光:“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挑戰一次的。為了我自己!”
狼與人發生了對視。
老狼依然凶神惡煞,鼻子上的皺紋高高皺起,一副“你是不是要尋死”的表情。
陸遠則是麵無表情。
不到一分鐘,老狼感受到了主人的堅強意誌,乖乖鬆開了嘴巴。
陸遠摸了摸狼頭,歎了一口氣。
他記不得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一個人自言自語;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察覺到自己對於生命力,正在流失。
這種生機的流逝,並非物理層麵,而是心靈層麵。
他開始不在意自己的樣貌,刷牙洗臉都懶得弄了,不在意今天到底吃什麼食物——一開始還想吃一口好的,現在也沒那麼在意了。
就連自己的生命都沒那麼在乎,仿佛沒有什麼東西,能引發他的激情。
也就隻有老狼和幾匹母狼的陪伴,給了他小小的安慰。
沒有它們,他可能早就發瘋了吧。
“一百天了啊,也該整理一下儀容儀表,就算真的下了地獄,也不至於這麼醜陋。”
陸遠拿出一把剪刀,將頭發剪短,又將胡須“索索索”地刮了下來。
他刮得很細心,如同一場餞彆的儀式。
在他眼裡,人世間爬滿了名為“孤獨”的虱子,躲不開,也逃不掉。
他全身上下早就是虱子了,隻有兩顆眼珠子還是勉強明亮的。
本來還想吟詩一曲,增添一些氣氛的,到最終還是失去了興趣。
陸遠又從儲物空間中拿出了一瓶動物油,裡邊裝著珍貴的蜘蛛毒腺。
他用一把尖刀將蜘蛛毒腺挑起,連帶著整把刀,沿著魚嘴,塞入魚的腹部。
然後用這一瓶油,完整地擦拭了每一把長矛的矛尖。
做完這一切後,再也沒有其他的工作了。
…
“走了。”
陸遠深吸一口氣,推著車子,慢慢踏入了火蜥蜴的領地。
老狼在峽穀外焦慮地徘徊著。
它隻是遠望,並不敢進來,甚至連嚎叫都不敢。
這車子是陸遠自己改造的,輪胎很大,用廢橡膠製作,稍微坎坷一些的路麵也能夠通過。
不過很多地方生鏽了,軸承還有點形變,沒辦法跑得很快。
這條小路也算是踩點了很多次,沒有特彆高的岩石落差。
陸遠看到了天邊的雲彩,那是高空之上的魚鱗雲,意味著今天可能會下雨?老天爺一如既往地黑色幽默,如果他死了,還會裝模作樣地哭喪那麼幾下。
幽靜的峽穀內部,陽光照在蠟黃的碣石上,折射出枯萎的斑點。
而那條大魚,靜靜地躺在小車上。
眼珠子還沒凹進去,挺新鮮的。
輪胎劃過石頭,發出“哢哢”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