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合乾獰笑著,或是太過猙獰惡毒,引得那一眾客卿神色微變,費望白則答道:
“合乾兄,血海深仇,今日得報,速速動身吧!此番不是東岸的小打小鬨,還需注意些。”
原來這蔣合乾正是費望白安排在東岸諸家搗亂的故友,鬱家來往多次搜查不得,竟然就住在這密林郡旁的小丘上,蔣合乾早已經忍耐不住,狠聲道: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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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郡地勢平坦,林木森森,一把黝黑濕潤的泥土捏起來能擠得出油來,本是養人的寶地,鬱家的數萬親故子弟再如何折騰,終究還能養出數十萬的黎民來。
雞鳴狗吠,正是一天晨起之時,陽光從密林郡的五座仙山上劃過,有人影自山上騰空而起,鬱家修士駕風而起,往密林郡最中心的平原而去。
五座仙山的地脈在此彙合,靈脈交彙,養出大片的靈田,密林郡坊市也正坐落其中,依靠著五道地脈彙聚而成立下的大陣隱匿去身形,這大陣乃是鬱家精心打造,用的是鬱家祖傳的玉庭戍一陣,不但能抵禦築基修士的攻擊,還能加持陣中之人,花了鬱蕭貴大一筆靈石。
鬱蕭甌悠閒地往紅木大椅上一坐,撚著花白的胡子,拿起一本古籍便仔細讀起來,他是鬱家蕭字輩的大哥,如今是練氣巔峰修為,已經一百二十多歲,早絕了築基的心思,便領了差事來坊市中坐鎮,不再修行,每日讀書看曲,倒也舒服。
正讀了兩三頁,便見下首急急忙忙地走上來一人,帶著一群族人,連聲道:
“大老爺!聽聞李家打了驊中山!老祖獨自過去了!家主便派了人過來,說是要動用家中修士。”
“什麼?!”
鬱蕭甌曾一下起了身,一拍桉麵,又是怒急又是驚惶,驚道:
“這個老五,就是個陰沉急迫的性子,怎地獨自過去了!李通崖向來狡詐陰毒,若是李家有伏又如何是好!那李尺涇可是修成劍仙,怎麼能輕視?”
一首的一眾人頓時啞然,鬱蕭貴乃是築基修士,家中敢這樣大大咧咧稱呼他為老五的修士也就那幾個了,鬱蕭貴又陰沉,無人敢撩他虎須,鬱蕭甌的話叫他們都驚懼起來。
鬱蕭甌畢竟修行百年,一眼便看出鬱蕭貴與鬱慕高父子輕敵,老人的下巴哆嗦,胡須直顫,急切道:
“玉封族叔呢!”
“我等不知!”
下首的一片父老慌亂了一陣,鬱蕭甌連忙壓陣,大喝道:
“且住口!”
見一眾父老都望過來,鬱蕭甌罵道:
“一把年紀了還慌慌張張沒個正形,全部帶上家夥,同我前去驊中山尋鬱蕭貴去!”
於是一眾人連連點頭,正準備駕起風來,卻聽一聲高呼,叫道:
“且慢!”
人群中翻身越出一黑衣青年,聲色俱厲,高舉這一封信函,叫道:
“傳家主之命,不得前去驊中山!”
一眾父老頓時偃旗息鼓,抬起頭來左右為難,鬱蕭甌頓時大急,開口欲罵,卻想起來自己這個侄子鬱慕高向來有智計,隻能耐著性子罵道:
“家主有計較就他媽的直說,還在這裡磨磨唧唧!”
那青年一滯,鬱蕭甌輩分大得很,他隻好連連賠罪,鬱蕭甌見他又在那裡磨磨蹭蹭,瞪著眼睛再罵道:
“廢物東西!說話!”
那人住了口,叫道:
“家主的意思是……我等一眾人前去南岸,攻打黎涇山!”
此言一出,頓時叫一眾人都屏息思考,鬱蕭甌即刻明白鬱蕭貴在驊中山應該並無大礙,隻是被纏住了而已,當下一擊掌,花白的胡子根根翹起,他本就閱曆頗深,隻是一時心急失了分寸,此番隻是輕輕一點便明白過來,連連點頭,感慨地叫道:
“這慕高小子就是陰毒啊!一眼便曉得是鬱蕭貴的種,他娘的惡狼生惡種,便就是這個道理了!都給爺聽清了,襲擊黎涇山!”
鬱蕭甌這才叫完,下頭一片叫好,稀稀落落地都拿眼睛看他,望著一眾或是麵目呆滯、或是恍然大悟的鬱家人,鬱蕭甌心頭仿佛有火在燒,於是一腳將麵前那人踹倒,臭罵道:
“她娘的蠢貨!把你的衣服上、法器上那鬱字都給遮掩好了!誰家殺人妻子還留姓名的?!蠢貨!老子他娘的去世俗拎一個掌櫃來都比你們綁在一起還要有心眼!”
下首那人一身膘肥體胖,在地上打了三個滾才直起身來,連連點頭,一眾鬱家修士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撕衣領的撕衣領,使幻術的使幻術,鬱蕭甌氣得兩眼通紅,罵道:
“當真是後輩不肖,除了吃喝你等還能做什麼?!”
他心脾如有火炙,一陣陣地發涼,卻聽一聲雷霆般的轟鳴炸響,整座大殿都沙沙地往下滾落塵土,腳底震動不止,鬱蕭甌心中微涼,頹然地後退一步,雙唇沒了血色,攥緊了自己的衣袍,夢囈一般蒼聲道:
“費家…是費家,玉封叔……玉封叔出了什麼事。”
鬱蕭甌隻覺腦袋一陣陣發暈,下首的幾人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交頭接耳道:
“這是……大陣被觸動了…是誰,敢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
“老祖呢?隻待老祖前來!”
鬱蕭甌緩了緩,這才定住心神,頓覺疲累,沉聲一歎,答道:
“各自維持陣旗,迎敵吧!”
下頭鬱家的諸修士入陣維持,鬱蕭甌入主控製玉庭戍一陣的陣圖,那大陣頓時明亮不少,上空的費望白一席灰衣,麵容模湖不清,聲音沙啞難聽,蒼聲道:
“道友,這玉庭戍一就交給你了。”
蔣合乾同樣掩蓋了麵容,聲音與服飾卻不曾遮掩,連麵容上的迷霧蓋得勉強,隱隱約約可見大概的容貌,好似根本不怕甚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