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滿地道觀家族,人丁頗旺,隻是修士過得實在是淒慘了些,偌大的一個西岸,不說築基,就連練氣都不足雙手之數。
青池是不管賀道人,可這些小家族可沒有什麼特權,這些家族一要交供奉給賀道人,又要交供奉給青池,五年下來,拚死拚活種出來的靈稻還不夠給兩邊交供奉。
於是隻好用儘各種方式從指縫間挖出靈石,或是前往大黎山中冒險、或是前往李家、鬱家任職,或者乾脆渡過湖入荒野落草為寇,再往家中送去。
在這重擔之下,西岸的修士是沒有一點時間放在修煉上,好不容易出了個練氣,還要送去賀道人觀中煉法器,於是近兩百年沒有築基——哪怕是有機會衝擊築基的修士都沒有。
李曦治幾人一路看來,當真是死氣沉沉,有些修仙家族還是唯一的修士外出搏命,凡人治家,李家人都是見慣了底層,李清虹讚道:
“至少此地的凡人過得甚是舒服,畢竟家家都是搶著要修士,賀道人又不收血食,隻盼望著多養人,多出靈竅,好多一個勞力。”
唯有楊銳藻自小養優處尊,仔細看罷,眉頭緊鎖,始終不曾鬆開,歎道:
“望月湖當真是個盛產人才的絕地。”
幾人一直駕風靠近西岸的九門山,便有一老修士駕風來迎,他一身道袍,本是一臉平淡,到了幾人麵前,瞳孔霎時放大:
“四位築基?!還有兩位是築基後期?”
“壞了!李家打過來了!”
他軟了腿,一拜拜到最底下,顫聲道:
“見過諸位大人!”
楊銳藻這次居中調解,便站在最前麵,直言道:
“不必多禮,稟報你家道人,說楊銳藻來訪即可。”
老道人逃一般回了陣,過來幾十息,果然有一白發老人駕風出陣,他臉頰頗長,兩眼矍鑠有神,神色訝異:
“楊家三娃?倒是稀客!怎地想到老夫這頭來了!”
楊銳藻熱絡客氣地應了,四人一並入內,九門峰通體赤紅,火脈噴湧不止,熱騰騰焦灼,飛入洞府內裡,依次落座。
賀町到底是快三百歲的老人了,隻看著幾人的模樣,已經把楊銳藻的來意猜了個七七八八,讓那老道士奉了茶,楊銳藻介紹道:
“這是長天峰主李曦治…”
“我曉得!我曉得!”
老人樂嗬嗬地應了,開口道:
“你家老祖李木田當年隨天衙兄討伐山越,風姿甚絕,我雖然不曾同去,那一手劍術可是聽過天衙讚歎…”
李家幾人默默一窒,李曦治和聲應著,楊銳藻與他談了幾句,賀町笑道:
“那時天衙祭練那【越封璽】頗為困難,我讓他帶兵平亂,與士卒同吃同住,這才把那寶貝祭練完畢,說到底,這其中也有我的一份緣份。”
“老祖。”
楊銳藻問了一聲,卻被賀町揮手打斷,蒼聲答道:
“你若是來請我出手,那就要叫你失望了。”
他掀開胸口的道袍,底下竟然空蕩蕩一片,賀町與眾人交談了這麼久,竟然隻是頭顱下掛著件法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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