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大作。
銀白色的雷霆順著槍尖逆流而上,彌漫至六尺之外,暴雨依舊在遠方瓢潑,近處的雨水卻一滴滴懸浮而起,化為圓滾滾、亮晶晶的水珠,在雷霆之中不斷蒸發縮小。
長霄手中的明燈光輝越來越盛,逐一將雷霆消磨,發覺這槍握在一隻白皙的手裡,雷霆親昵地攀著手腕湧動,跳上紫白色翎羽的袖口。
他這才看清麵前站著一女修,鼻梁高挺,柳眉杏眼,那雙眸子裡紫氣彌漫流淌,黑發如瀑,眉心點紫,濃鬱的雷霆一路上攀,在她身後彙聚成為一道紫白色的巨大圓盤。
這圓盤不知是神通還是靈器,大如山嶽,布滿著密密麻麻的、碎裂般的雷霆紋路,懸在海麵之上,正中的女修如同一隻玄鳥,浮在其中,長槍前指,指向他長霄的眉心。
海麵上的波濤迅速停歇了,海水迅速平靜下來,本該落下的雨水也受元磁牽引,一枚枚浮在海麵上,縮小直至消失不見,一時間海麵竟然平靜如鏡,越發清晰起來,倒映出大如山嶽的雷盤和如玄鳥般的女子。
長霄手提明燈,濃鬱的白煙重新彙聚在他身邊,瞳孔中倒映著天地之間的紫白色雷霆,長霄輕聲道:
“你是龍?”
“轟隆!”
天地中乍起一片蒼茫雷聲,銀槍倒轉,鏗鏘一聲立在雷中,這女修身披紫白翎羽雷衣,足踏碎銀密紋靴,憑空而立,外袍上的長長翎羽正一點一點變長,曳在雷霆之中。
她的聲音清亮冰冷,與天地中的雷霆一同響起:
“是雷。”
霎時間,一道粗如水桶的銀白色雷霆從天而降,長霄反應極快,銀白色玄紋銀盤瞬間移至頭頂,太陰光華在銀色雷光中堅持了一瞬間,便迅速明亮起來,顯然是長霄神通法力加持。
“轟隆!”
這一聲雷霆隨後方至,顯得更加響亮威風,銀盤隨之搖搖晃晃,極速閃亮。
長霄沉默地注視著,紫白色的雷霆已經彙聚如潮水,在烏雲中來回蕩漾,倒映出天上朦朧的身影,他手中的明燈越來越亮。
如鏡麵般的海麵被紫白色的雷光鋪滿,上下皆倒映著巨大的雷盤,一點點明亮的金色卻從遠方升起。
“天亮了。”
天邊慢慢躍起一片朝陽,漫長的夜已經過去,太陽之光從烏雲之中透出,撒在長霄的麵上,照得柳葉眼中的思索更深。
這真人明白,隨著時間流逝,一切再無意義,即使自己用神通鎮壓對方,再往東方也尋不到李曦明的蹤跡了。
雖然桑諛參九玄法可以定位,可李曦明也是紫府,不會蠢到回頭,謁天門又擅長打磨鎮壓,必然壓著逃離,如今也丟失了痕跡。
長霄道行和年歲經曆都不凡,很快有了判斷,如今的局勢龍屬絕對不可能下場,眼前的女子隻有可能是洞天之中得了雷眷的幸運兒。
長霄遂抬起頭來,冷冷地道:
“想必道友是吞雷之餘得了機緣,成了龍屬之雷,不過將將紫府的修為,就有這樣大的威風。”
“我途經了你看管的海域,你要幫一幫人身之時的血脈,也算在理,看在龍屬的麵子上,我便不再計較李曦明之事。”
他提起明燈來,正準備穿梭太虛離去,卻發覺天地之中雷霆大作,紫白色雷霆如瀑般落下,長霄神色漸冷,偏過頭去。
先前在天地中彙聚多時的雷霆紛紛動響,海麵上湧動著難以估算的水族,無數銀色、青色的鱗片和肢體高高翹出海麵,又迅速沉進海裡。
這女子懸在紫白色、碎雷紋密布的雷池圓盤之中,整片雷雨之中的烏雲都向那圓盤彙聚而去,如眾星拱月,將雷池圓盤拱衛在天與海之間。
“那我要計較了。”
她的清亮亮的聲音在天地之中回蕩:
“畢竟龍屬有麵子,道友可沒有。”
東海之東。
巨大的雷暴方才過去,渠海之上的暴雨也停歇了,海麵上隻留下幾道打著轉的破木片,在漩渦之中旋轉。
潮濕的冷風從岸上吹過來,到了岸上,便見太虛波動,升騰出一道光明。
潮濕的冷風從岸上吹過來,到了岸上,便見太虛波動,升騰出一道光明。
這道天光剛剛現身,四周便顯化出熊熊烈焰,燒得海麵上白氣升騰,貼著海麵疾馳而過,很快就往附近的島嶼上落去。
這天光落地便化為一白金色道衣的修士,疾走了幾步,跪倒在地。
李曦明先時從暴雨之中遁出,發覺長霄似乎有什麼麻煩,連忙抓住機會,一路不曾回頭,埋頭猛飛,飛出一陣,遁到太虛裡去。
到了東海之東的諸海中,太虛中的穿梭速度已經快得驚人,他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氣息,存著越東越不易察覺的心思,便留著太陰玄光未用,一個勁猛飛。
也不知飛了多久,眼前的太虛隱約有了大大小小的斑點,遠遠能望見儘頭,李曦明這才幡然醒悟:
‘已經到達海角了!’
身後的太虛一片寂靜,看來是長霄沒有追上,李曦明不敢大意,拖著重傷之軀,順著這荒無人煙之地改向南邊飛了大半日,用仙鑒探查了四下無人,這才在現世現身。
眼下跪倒在沙地之上,激起一片飛沙,露出掩蓋在沙底的森森白骨,海麵上的木頭碎片還在飄散打著轉,李曦明忍不住咳起來。
“咳咳…”
他吐出一口明燦燦的血,砸在這沙石之上響起一陣石質碰撞聲,散為密密麻麻白色石粉與蟲豸,撲著四散而逃,那些落進凹陷處的多彙聚了幾滴血,長成了蛤蜊,反倒待在石頭裡不動了。
桑諛參九玄法的火焰還在他身上時明時滅,燒得地上的黃沙紛紛融化,凝聚成一片片晶石,李曦明隻覺渾身燥熱,想必法軀的問題不小。
“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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