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備海龍王,喚我過去即可,哪裡用得著請?”
青衣的妖兵小心翼翼地抬了眼,見著船艙裡起身出來一位身著軟甲的英武男子,態度還算客氣,隻道:
“領路來。”
這幾隻青衣妖物都是築基後期修為,李周巍瞳術看了,似乎某種深海青蝦,能在備海有這種聲勢,也一定是龍屬了,李周巍與鼎矯算有交情,這位龍王也算長輩。
便見海中群妖托起一座珠寶玲瓏的高背座椅,大如房屋,底下壓著九隻黑背玄龜,扶手處托著兩顆白色鉤蛇腦袋,光潔細膩,用藍色紋路勾勒畫符,頗為凶悍。
龍屬用鉤蛇貴族來做裝飾不是一日兩日了,特彆是客座的扶手,常用鉤蛇腦袋,黑蛇灰蛇都不屑用,就要用白的,李周巍落在位上,整具人軀還不如扶手上的腦袋大,一眾妖物搖搖晃晃,便抬著他走。
李周巍本以為是哪位龍屬的吏屬察覺出自己,沒想到備海龍王來請,看似是好大榮譽,實則有些頭疼。
‘用得著麼…無故的好意十有八九有所圖,更彆說龍屬這一級彆的妖物了,龍與白麟是有情誼,鼎矯也說過,這位備海龍王甚至見過魏恭帝,可真有靠得住的關係,也不至於整片東海一隻白麟也沒有…’
他盤膝而坐,沉沉思量一陣,底下的座駕似慢實快,竟然過了好幾百裡,水流疾驟,那蛤蟆待在座下,諂媚的呼了一聲:
“大王,到長流山了!”
‘長流山?’
李周巍頓覺不對:
‘備海龍王既然邀請我,不請我去備海的龍宮…喚我來長流山做什麼!’
他眉頭一皺,一旁的青衣妖物卻很敏銳,蛤蟆才嚎了這一嗓子,他立馬跟上,用著柔和的嗓音補充道:
“不錯,前邊就是長流山,我家尊上難得出關一次,正在山上與真人談玄,知道大王也在備海,便請來一見。”
‘看來這位長流山的真人…還真是龍屬的體己人物。’
李周巍若有所思地點頭,這座駕在山腳停了,便有一個道姑模樣的女子等在山腳,十六七歲,臉蛋粉撲撲,一見麵竟然拜下來了,道:
“見過大王,兩位大人都等在山上了。”
李周巍心中微震,神色略有異樣,重新審視了這座仙山,並沒有看到他人,僅這一個道姑而已,兩隻青衣蝦妖緊跟著上了岸,這長流山的道姑連連行禮,兩隻妖物僅僅頷首。
李周巍緘默不言。
‘長流山也是紫府道統…竟自輕自賤若斯,合天海…不愧是龍屬後院般的地界…’
他一路上山,半途沒有見到什麼修士來去,也沒有見到什麼藥園閣樓,道旁兩側的靈木很密,幾乎把一切遮得嚴嚴實實,心中更覺異樣。
很快到了山頂,兩隻青衣妖物便轉到前方引路,終於見到一座奢華龐大的宮殿,一連穿過了三道門,都是妖物在守護,兩旁的柱子越發高大,繪著合水波濤之紋。
“尊上!白麟已帶至!”
兩隻妖物異口同聲,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之中回響,前方卻傳來甜膩嘻笑之聲,又輕又高,悉悉索索。
李周巍行了禮,微微抬眉。
最高處的主位上端坐著一位身材壯碩的灰發男子,高準狹眼,披頭散發,兩隻眼睛大的驚人,透出閃閃的紅光,宮內的光本就昏沉,遠遠望去,如同陰沉迷霧裡的妖魔。
他身上掛了一件銀白色軟甲,甲衣的間隙梳理出長長的灰白色毛發,順著身上的甲衣往下飄散,手掌大如人頭,指甲寒光森森,按在扶手處。
這妖物岔開雙腿坐著,大腿寬的如同桌案,左膝上坐了一女子,長發烏黑,臉蛋清純,披了一件半白的紗衣,潔白的大腿和大半個上身一絲不掛,兩隻眸子神色幽幽,看不清色彩。
龐大的宮苑之中則有數十位姿色各異,婀娜多姿的道姑在這主位之下圍坐,或端著果盤,或舉著金壺,嬌俏調笑,各有風姿。
方才下山來迎接他的粉麵道姑一同上去,笑盈盈的招呼了夥伴,入了一眾姐妹之中,捏著這龍王的腳麵摩挲。
李周巍微微低眉不去看,心中的猜測驟然應驗:
‘果然……’
主位上的是備海龍王無疑,方才來迎接他的那修士說‘兩位大人都在山上等著’,整座長流山又一副糜亂模樣,坐在他膝上的道姑還能是誰呢?
恐怕就是長流山的紫府真人,湘淳道姑…
‘難怪…難怪長流山有這種優待,難怪湘淳道姑對人對妖一視同仁,備海中的妖物也隻敢說一句真人與龍王關係甚好…這哪裡是一句關係甚好就能概括的…’
‘聽聞湘淳道姑是紫府中期,歲數不大,也是近一百來年突破的,備海龍王的歲數都夠給湘淳道姑當祖師爺了…幾個龍子估計都比湘淳真人大…也不可能是什麼正妻了,龍性本淫…也沒人敢多傳一句…’
這可就是件尷尬事,備海龍王當然是不介意這關係流傳的,這才會大大咧咧的坐在這,湘淳道姑的心思可就不好說了。
李周巍當下琢磨不透,行禮方畢,隻能含糊其辭道:
“拜見兩位大人…”
灰發男人開口了,聲音倒是一同他外表凶悍,粗獷且邪異:
“白麟……我聽矯兒提過你,這一次破關而出,也正逢你在備海,遂也見一見。”
他鬆了手,讓湘淳從他的膝上下來,一揮袖,底下的一群女修都散了,湘淳道姑一踏及地麵,立刻有一套黑灰色的道袍浮現而出,遮得嚴實了,在側邊的位置坐下。
備海龍王這才道:
“這是湘淳真人,長流山之主。”
他這話道畢,湘淳真人聲音輕柔,答道:
“烈雲…原來這就是白麟,書上讀得多了,還是第一次見。”
不知道這兩位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李周巍隻能儘力作足禮數,又回了一禮。
東方烈雲地位顯然不是鼎矯能比的,也沒有給他賜座,饒有趣味地談起來:
“我年幼時見過魏恭帝,這位是金丹嫡係,又是天朝之主,比他還要純正,隻是性情不大像白麟,想來也是國運將衰,明陽果位不穩的緣由。”
湘淳點頭,輕聲道:
“那是魏國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