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

精靈王麵無表情地吐出一個冰冷的字。

黑暗之神發出低低的笑聲,像父親縱容孩子的無禮般，看精靈王的眼神異常溫柔。

“你剛出生時，小小的一隻非常惹人喜愛。我去看你時,你正光著小屁股蜷縮在柔軟的搖籃裡，全身散發著純淨的光之元素。萊恩特得意地向我炫耀,說你是他創造的新生命，是唯一的光之子。”

“我一向看萊恩特不順眼，隻要他喜歡的,我都想搶過來。我站在搖籃前打量你，你突然睜開眼睛,朝我伸出雙手，一副想抱抱的模樣。”

“我越看越喜歡,破天荒地賜予你祝福。”

“可愛的弗瑞斯，你可是我唯一祝福過的小生物,為什麼不願意成為我的孩子呢？”

精靈王對黑暗之神的話無動於衷,譏諷地道：“祝福？分明是詛咒。”

黑暗之神挑眉,放開精靈王的下巴，慢條斯理地起身,眼裡的溫柔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我不過是在你的體內種下一顆小小的黑暗種子,為你多一種選擇罷了。”

“選擇？”精靈王堅定地道，“我是光神創造的光之子,永遠也不會成為暗之子。”

黑暗之神勾起嘴角，視線移向他懷裡的妖精。“雖然你用光之元素封印了體內的黑暗種子,但是很遺憾，隻需要一個契機，黑暗種子便能在你體發芽生根。而他,就是那個契機。”

精靈王完美的臉上出現了裂痕，他死死地盯視黑暗之神。

黑暗之神用憐憫的語氣說道：“你看，生命是如此脆弱，不管你怎麼守護，都會消逝。你很強大，擁有封印我的力量，卻護不住自己的愛人。”

“他死了，被我殺死了，你將永遠失去他。”

“弗瑞斯，你恨我嗎？”黑暗之神看著精靈王眼裡閃現的紅光，勾起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恨我就對了。當恨意完全占據你的內心時，便是黑暗種子破開封印之日。”

精靈王眼裡的紅光一閃而逝，恢複純粹的綠色。

“我說過，我是光神創造的光之子，永遠都不會成為暗之子。”

黑暗之神低頭，胸口被一柄銀劍刺穿，暗紅色的血液流出，順著劍刃，流向劍柄，染紅了精靈王白皙的手。

精靈王往前一送，讓劍刺得更深。

“這是……卡洛斯之劍啊……”黑暗之神輕語，對自己被捅了一劍，毫不在意，幽深的眼睛注視精靈王，“好孩子，你用這把劍刺了我兩次。上一次你成功封印了我，這一次，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他的身體化為虛無，從腳部開始，慢慢地融進黑暗，最後隻剩腦袋，薄唇微啟。

“下次見，我的暗之子。”

當黑暗之神消失後，精靈王懷裡的妖精屍體也變成點點星光，消失無蹤了。

精靈王怔怔地望著星光，鬆開手裡的卡洛斯之劍，做了一個擁抱的動作，仿佛想將星光抱進懷裡。

然而，星光消散的速度很快，他什麼都沒有抱住。

精靈王保持擁抱的動作，許久，許久，久到四周的景象崩塌。

不知過了多久，殘破的宮殿消失，四周換了一個場景。

水晶之城的庭院裡，精靈母樹樹葉凋零，光禿禿的一片淒涼，然而，最令人震驚的，卻是一個被“釘”在樹乾上的金發妖精。

他的翅膀破碎，腦袋下垂，臉色蒼白，心臟被一根長矛刺穿，大量殷紅的鮮血順著母樹的樹乾往下淌，染紅了大片根部。

精靈王渾身是傷地站在樹前，身體的疼痛令他搖搖欲墜，僅靠手裡的劍插在地麵，苦苦支撐。

他一直注視著被釘在樹乾上的金發妖精，俊美的臉上無悲無喜，唯獨眼睛裡淌下兩行血淚。

黑暗之神從母樹的樹乾後優雅地走出，似乎對自己造成的效果十分滿意，陰柔的臉上掛著刺眼的笑容。

“弗瑞斯，喜歡我送給你的禮物嗎？”他問精靈王。

精靈王對他的話恍若未聞。

黑暗之神踏著金發妖精的血，一步步地走近精靈王，站在他的麵前，阻擋他的視線。

“有時候我真不懂萊恩特，明明已經創造了精靈族，為什麼又要創造妖精族？”他歎氣，“小妖精太脆弱了，我都沒怎麼動手，他就死了。”

精靈王轉動翠綠色的眼珠，沙啞地道：“你殺了他。”

黑暗之神微笑：“是啊，我殺了他。所以，你恨我嗎？”

精靈王的眼睛瞬間變成了血紅色。

黑暗之神見狀，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你終於——”

下一秒，他的心臟被卡洛斯之劍刺穿了。

精靈王眼裡的血紅色消失，等黑暗之神的身體瓦解後，他溫柔地注視被釘在樹乾上的金發妖精。

“下一次，我不會再失去你……”

世界又一次崩潰，一切化為烏有。

精靈王孤獨地站在黑暗裡，看著碎片消散，然後重組。

第三次，他麵對金發妖精的屍體，木然地聽黑暗之神說著無情的話語。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精靈王心裡的那根弦終於崩斷，虛空中仿佛有什麼破碎，無儘的黑暗從四麵八方彙聚，鑽入他的眉心。

隨著黑暗之力越來越多，精靈王及腰的金發，從發根到發尾，逐漸變成了黑色，而滿是恨意的眼睛，一片血紅。

黑暗之神看到他的變化，露出得意的笑容。

“啊，我可愛的弗瑞斯，你終於成為暗之子了。”

精靈王倏地瞬移到他麵前，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冰冷地道：“不，我說過，永遠不會成為暗之子。”

他用力一掐，黑暗之神的身體成了一縷黑煙，飄散在空氣裡。

麵對坍塌的世界，精靈王的體內釋放出耀眼的光芒，光芒驅逐黑暗，前方出現了一個光明通道。

精靈王抬起腳，毫不猶豫地踏進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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