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樓大門紅幽幽的敞著。
衛厄抬起眼。
姓解的年輕道士在板車上施的符籙和金針有點用,視野裡的眩暈斑點少了很多。雖然看東西時眼睛還有些刺痛,但起碼不瞎了。他打量麵前的土樓。圓環形的振遠樓占地估計有六畝,向外伸的屋簷底下掛了一串串暗紅的燈籠。
燈籠光並不強烈,隻能勉強照亮高處兩層的窗戶。
土樓封閉式的牆體非常厚重,從高度判斷,起碼有四層,但除了頂部兩層,底下不開任何窗戶。
想要進出土樓,隻能通過唯一的土樓大門。
此時,土樓大門悄無聲息的敞著。
裡頭透出幽紅的光線並不能給人帶來任何安全感,反而更像一張張開的巨口,正等著將玩家悄無聲息地一口吞下。
衛厄聽見旁邊的非主流男生楊清咽了口口水。
“解、解道長,”楊清聲音發抖,“我們真要進去?”
“慫包。”沒等解元真說話,張遠先輕蔑地嗤笑了一聲。一揮手張遠率先跳下板車,將不跟帶“血供品”這個累贅的解元真一塊兒行動的意思表現得明明白白。解元真無奈,對其他玩家交代了聲小心行事。
“衛厄,你怎麼樣?”解元真轉頭看衛厄,“能走嗎?”
解元真搭過衛厄的脈,對衛厄身體情況知道個七七八八。問這麼一句隻是許多病重的人都很要強,最忌諱彆人把自己當廢物對待,而衛厄長得就像那種打斷骨頭都要自己硬扛的家夥。解元真還真有些擔心衛厄要強撐。
沒想到衛厄將視線從土樓高處成排的窗戶上收回來,回答得非常乾脆:“不能,你背我。”
解元真打好的勸說胎死腹中。
他有些驚訝地揚起眉,隨即立刻笑道:“要是我走快了就喊我下。”
作為一個名氣明顯很高的玩家,解元真的脾氣著實不錯,也沒在意自己的形象,當場就轉過身,在衛厄麵前蹲了下來。
衛厄漠然地向前傾身,勾住解元真的脖子。
他沒錯過解元真的吃驚。如果是進無限世界前的衛厄,那個臭脾氣的倔骨頭說不定還真的寧死都不會讓人攙自己一把。但在無限世界摸打滾爬三年,衛厄最早學會的一件事就是“想活命,趕緊把屁用沒有的自尊心喂狗”。
殘廢就殘廢。
省事就行。
解元真這個年輕道士看著清清秀秀,布衣下卻藏了一身肌肉。背著衛厄三步兩步,跟其他人一起到了大門門檻前。
土樓門廳裡有人已經在等著了。
“貴客臨門,沒有遠迎,失禮了。”親熱的聲音打門廳裡傳來。
衛厄抬眼,借著對麵的燈火,看清迎上來的人:為首說話的,中等身材,個不高,一件黑綢的對襟衫,肚子有些突,眼睛小而精明,臉胖而富態。笑起來很親和,但那種親和隻是水麵的浮油,薄薄一層,底下全是精明算計的冷水。
另外還有兩個黑布衣黑布褲的人,默不作聲跟說話的在後邊。
係統彈出了新提示:
【作為南遷入閩的大族,閩地胡氏一直與豫州主家保持著香火延綿的聯係。為了表示對主家來客的尊重和歡迎,土樓族長親自迎接你們的到來。】
【要求:扮演“主家來客”。】
最後一個玩家剛剛進門廳,背後沉重的舊式木門就“嘎吱吱”地重新關上。
玩家的神經一下緊繃起來,張遠的手隱晦地放到了腰間。
土樓族長似乎沒察覺眾人的緊張,依舊熱情地招待:“各位親自從豫中趕過來,一路官兵流寇的,著實受累。可惜天已經黑了,明天,明天好好款待各位。”
土樓族長說得熱情,一雙小而精明的眼睛卻隱晦地不斷在“主家貴客”身上掃來掃去。
衛厄在解元真背上看得清清楚楚。
殘、病、弱人士在某些情況下具有天然優勢。
眼下土樓族長和他背後的人已經不止一次在張遠、解元真還有另外幾個明顯看起來就很強壯的玩家身上掃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