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寒來得突然,如同一瞬間上百根散發陰氣的冰針紮進血管裡,衛厄悶哼一聲,一下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抓著木桶向前踉蹌跪倒。餘光裡,木桶中的水麵一晃,漾出一片詭譎的青黑。

另隻手死死按在木桶邊沿,衛厄猛向脖頸後看去。

沒有。

脖頸後空空蕩蕩。

什麼都沒有。

刺寒一晃,就停止了。土樓的樓窗合得嚴嚴實實,窗台麵的線香灰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木桶裡的水麵恢複成正常的顏色,如果不是後頸到手指保留的陰冷,剛剛的一切簡直就像幻覺。

但後頸殘餘的陰冷,依舊一刺一刺。

衛厄按著木桶,扭頭側眸,借水麵的倒影看向自己的脖頸——

水麵微漾,在他慘白的肩頸處,橫著幾枚青紫的手指印!

衛厄視線微微一凝。木桶水麵印出來的倒影非常模糊,但那幾道深青近黑的指印在慘白的皮膚上非常清晰,根本不可能看錯:一枚在左,四枚在右,全扼得極深——剛才有什麼東西,在背後掐住了他的脖子!

“衛厄?”

解元真在樓梯下邊聽到響動,提高音量喊了一聲,踩著木梯向上走了兩步。

“沒事。”衛厄深吸一口氣,冷聲應道。

腳步聲停了。

雖然還有些不放心,但解元真似乎還是更尊重隊友,沒有冒然闖上來。

衛厄垂著頭,盯著水麵印出來的指痕。

他討厭……非常討厭被人扼住脖子,簡直是根深蒂固的厭惡。

在無限空間,敢這麼做的,不論是資深者還是怪物全被衛厄弄死了,無一例外。

後脖那幾枚指印一刺一刺的散發森寒,但沒有遭到攻擊和扣除陽壽的提示。衛厄按著木桶起身,冷著臉環顧四周。昏暗的屋內,正麵持荷蕉的泥胎床母麵容詭譎,它雙目直直看著前方,泥像臉部莫名的笑半明半暗。

是這東西搞的鬼,還是那係統用“??”代表的未知存在搞的鬼?

衛厄垂著眼,冷冷打量。

打破“床母”地縛界後,原先就鎖定他的“??”仇恨值跟著增加了。

似乎察覺衛厄心情不快,“床母”泥麵的笑意越發昏暗詭異。

麵無表情地與那泥胚神像對視了一會,衛厄抄起搭在木桶邊沿的舊上衣,走過去往泥胎神像頭上直接一罩——

“床母”像麵上莫名的詭笑刹時僵住了。

【茲啦——茲啦……】

細微的電流聲在耳邊響起,似乎連係統也被衛厄的舉動震驚到了,卡了兩秒,才斷斷續續地提醒,【茲啦——恭喜幸運的血供品,“?……??”仇恨值上升!!當前陽壽-10!】

任由陰狠怨毒的凝視感釘在後背,衛厄轉身,自顧自回到木桶邊,將啞巴姑娘帶來的毛巾扔進熱水裡——如果不是昨天動手餘傷尚重,衛厄能當場就把這破泥巴像給砸了!

————

儘管知道詭話的屏蔽向來毫無人性,等屏蔽解除,基本什麼都看不到了。但不少人還是抱了幾分僥幸心理蹲在直播間衛厄的個人視角裡。視角一重新切回來,藍布上衣黑布褲的銀發青年出現在畫麵上,不少人頓時有點失望。

【唉……都詭異複蘇了,還這麼摳摳遮遮。】

【懂不懂什麼叫“亂世唯風月極樂”啊!】

不像昨天,長得比國際超模還冷的銀發青年踩著樓梯往下走。

他到底傷勢不輕,洗漱完畢再下樓臉色已經白慘得能直接去太平間無縫扮演屍體了,唯獨兩片薄薄的嘴唇紅得病態,就像含了兩片血做的玫瑰花瓣。

深藍布衣板正利落地套在他身上,搭配寬鬆的閩地闊腿黑褲,每踩一步木梯下樓,黑布就向上帶一點,露出一截青白的腳踝。腳踝處,踝骨線條瘦削,透出莫名的澀氣。

滿屏的抱怨沒持續幾秒,立刻轉了風向:【啊啊啊啊!這個腿,這個腳踝!色是殺人刀!我太可以了!!!】

【踩我吧踩我吧,銀發老婆彆踩樓梯踩我。】

【前麵的!矜持點,彆逮著彆人老婆亂喊……】

彈幕的鬼哭狼嚎裡,衛厄下了樓。

一下樓,就看到玩家們聚在門外,麵色不安地交談著什麼。

衛厄過去,解元真轉頭看他,道:“死人了。”

死了的人住他們左邊再過去兩間的屋子。

是個三四十歲的胡氏漢子,他媳婦起床下樓的時候發現他頭朝外,腳朝裡,直挺挺地死在一樓外間的門檻上。死人脖頸上什麼都沒有,他雙手卻青白青白地抓著,仿佛竭儘全力地要從自己脖子上扯開什麼東西。

在他頭朝著的地方,石頭門檻、門階上有一條長長的、血淋淋又黏糊糊的拖痕。

死者的媳婦坐在屍體旁邊哭,土樓的胡氏族人堵在屋外,臉上帶著奇異的恐懼神情,目光時不時在玩家和死者之間掃來掃去。

“……艸,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對。”楊清站在人群後邊,縮了縮脖子,不安地問,“這些家夥該不會把鍋記到我們……”

解元真朝楊清打了個眼色,後者及時止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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