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繁瑣的頭冠壓到頭上,衛厄想也不想,反手拔刀,不料,手臂剛一動,麻刺的束縛感立刻從雙肩襲來。

緊接著,一巴掌粗暴扇到肩上。

“——哎呀!動什麼動!恁阿兄已經把你嫁給胡家了,還拚些拚。信不信我把恁阿兄叫進來,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上年紀的姑婆又尖又高的嗓子響起,

衛厄緩緩抬眼。

隻見一間點紅囍燭的暗屋,

一搓粉戴花的姑婆掐著帕子站在麵前,揚著不滿的尖眉,滿臉刻薄。

“我跟恁講,那胡氏可有錢了,白花花的銀兩整箱整箱抬過來,不是你阿姆活的時候跟阿嬸我有些交情,你當我會跟人說你啊?整個好心當做驢肝肺,毋知誰對你好!”

沒等衛厄回答,那姑婆便不耐煩地朝旁邊一招手:“趕緊地,過來把她收拾收拾,良時快到,胡家沒功夫等轎。”

兩名嬸子應聲上來。

姑婆一側一讓,正前就現出一麵大銅鏡。

衛厄壓下剁了這煞筆姑婆的戾氣,眉弓淬冰,朝鏡裡看去。隻一瞥,衛厄的臉就徹底被寒意凍住了,半響,吐出一個凍成冰碴的“操。”

直播間原本著急恐慌的彈幕在衛厄抬臉望鏡的一刹,詭異一滯——

一貫冷漠鋒利的銀發青年,此刻被紅麻繩綁著,按在屋內椅上。

紅囍燭照,銀發青年雙臂被反剪在背後,連雙手雙腕都紮得嚴嚴實實。原先玩家統一的深藍布衣黑布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閩南傳統的新娘嫁衣。

閩式古嫁衣上衣下裙,豔紅的上衣銅藍赤金的手工刺繡順肩線往下滾,在腰間狠狠一收,再往下才驟然放開的深黑百褶裙。

青年肩寬人瘦,連肩到臂一被反剪,整個身量頓時被這紅麻繩和貼身的新娘嫁衣勾得清清楚楚——被強行按向前的肩,線條銳利,卻薄得一隻手就可以按住。繡花腰帶箍出的腰更是勁瘦窄細,透出一股任人施為的韌性。

直播間前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重。

衛厄整張臉被迫浸沒在紅燭的光裡,

他麵色寒煞,但被紅豔豔的嫁衣一襯,不僅沒辦法讓人畏懼,反而瞬間激起了無邊的下流色|欲。連他一抬眼,薄眼皮淬出的戾氣,都隻讓直播間想撲上去,按住他的肩膀,把他貼身的嫁衣扯個稀爛。

莫名的粗重沉默在直播間裡蔓延,

喜屋燭光晃動,等銀發“新嫁娘”麵無表情的“操”字一出,

直播間內,無數觀眾隻覺得自己像被無名火焰躥地燒過,猛地全起了。

【啊……艸艸芔茻!】

【啊啊啊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好他媽的澀,澀爆了】

【當場截屏錄音!!!】

【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情況很危險,但我腦子裡現在隻剩下一件事了,日,我特麼現在隻想衝進去當綁他的那個人!】

【不管了去他的,人死x朝天,都不知道活不活得成,老子現在就要爽一把——老婆!看我!】

喜屋內,搓粉戴花的姑婆沒聽清衛厄罵了什麼。

隻當這正在上妝的“新嫁娘”又不聽話,整張虛浮肥漲的臉在火燭裡陰了下來。

“新嫁丫頭那些逃親哭爹號娘的把戲,媒姑婆我看多了。”姑婆陰陰地,“胡家的這‘神郎官’的錢。嬸子我一早就收了,今兒這花轎,你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我勸你早點安生早完事,省得自個兒多受折騰!”

媒姑婆最後一句話,透出明晃晃的威脅。

按衛厄往常的性子,此刻已經拔刀割了她脖子。

但不知道綁“新嫁娘”的紅麻繩浸泡過什麼,滲出一股隱約的血腥味,被綁縛的地方的又麻又刺寒,動彈不得。原本在手中的護撒刀也消失了。

既沒武器,又受束縛,

衛厄寒著臉,將視線從銅鏡移開。

原本該以“遊師爺”進入的地官印掌印考核“土樓審死關”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他的身份從宮廟裡的瘋師爺變成了即將抬入胡氏土樓的“新嫁娘”。

眼下他所在的,是一間不大的屋子。

屋子一床一椅,窗牆貼紅豔豔的紙剪花,三枝囍燭高高燒著。除此之外,還有幾口明顯是匆忙搬進的大漆紅箱子。

那幾口大漆紅箱子貼著“囍”字,紮箱卻用的黑滲滲的綢帶。

更詭異的是,整個出嫁的喜屋,除了一個搓粉戴花的姑婆,兩名嬸子,再沒有其他人——娘家的女眷沒有半個出現。屋外更是一片寂靜,沒有半點出嫁該有的喜慶!

媒姑婆讓那兩名嬸子趕緊收拾,

那兩名啞巴似的嬸子立刻走上來,一個往衛厄脖上手上戴黃金裝飾,一個似乎嫌衛厄氣色太差,捏著他的下巴,強行把張紅紙往他唇縫裡塞。

嬸子邊塞,煤姑婆邊不滿地念叨:“素成這樣,神郎官沒興致怎麼整?”

衛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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